郁南微笑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陶贵站在一旁,眉头皱起。
后堂中,曾若梦暗叹一声,神情萧瑟。
雅间中,三道目光都望向那个青衫身影,两人看戏,只有陆瑜的神情复杂,在纠结着要不要救下此人。
一触即发的战斗,却因为一个走入堂中的身影戛然而止。
一位落梅宗的长老走入堂中,轻咳一声,“宗主有令,请诸位俊彦稍作歇息,申时上山,届时在山门处会有我宗弟子接引。”
说罢,那名女长老瞥了一眼对峙的郁南和云落,随口说道:“落梅宴上,会为诸位提供光明正大的切磋舞台。”
郁南便笑着朝那位长老拱了拱手,“郁南明白。”
却聚音成线对云落道:“多留你两天。”
云落也哀叹一声,“看来想要今天打死你是不现实的了,多留你两天狗命。”
不过他却不是聚音成线说给郁南一个人,而是大大方方地开了口。
落梅宗的女长老起初欣慰地看着郁南,这孩子真不错,长得好,人品也好,修行也好,不知此番会不会看上宗门内哪个女弟子。
听完云落的话,她的脸上却蒙上了一层寒霜,厌恶地瞪了云落一眼,转身离去。
这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同样的感觉出现在堂中许多人的心头,这小子哪儿来的底气跟郁公子叫板!
也有人叹息道,年纪轻轻就傻了,真可怜。
郁南理也不理,转头回了雅间。
当云落坐回自己原本的座位,那些在他左近之人迅速逃开,生怕旁人以为自己跟这倒霉蛋是一路的。
云落笑眯眯地把着也想要躲开的孙大运的手,“就知道大运兄弟不会弃我而去。”
孙大运连连挣脱了许久,都纹丝不动,简直欲哭无泪,认命道:“是是是,我自然与前辈一头。”
云落招呼温凉和他师父来和自己坐在一起。
二人得罪了郁南,也没别的倚仗,只好战战兢兢地坐过来
一桌四人,一逃犯、一野修、两个武夫。
好一个神奇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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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胥镇依旧炎热,镇子北面的官道上,即使有林荫遮蔽,也没能给人太多清凉之感。
只有那些被雇来搬运尸体的苦力们,觉得不热,因为早已遍体生寒。
看着地上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太吓人了。
这些原本都是那高高在上的山上神仙啊,就这么被一剑又一剑地砍杀在这狭长官道中。
想到这儿,几个苦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斜靠在一根树枝上闭目养神的白衣剑客。
几天前,这人找到他们,说接下来几天让他们帮忙搬个东西,苦力们自然是乐意啊,在哪儿搬不是搬,能挣钱就行。
结果到了这儿一看,差点没疯了。
但那白衣人两句话就让这帮苦力老老实实地搬了起来。
“这些尸体身上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拿。”
“这些尸体你们不搬,一场雨水下来,镇子里面就会起瘟疫。”
这便是威逼加利诱么?
于是他们便开始挖坑,埋土,撒石灰,每天也就忙一阵,但挣得银钱能抵一两年的,这些苦力也就欣然接受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几个人正靠着树歇会,那些锄头,铲子都被随意扔在一旁。
突然那个白衣剑客的声音传来,“你们的任务做完了,可以回去了。”
几人纳闷地抬起头,咋了,咋突然就完了呢?
可那白衣剑客却轻喝一声,“快走!”
声音响起在耳边,宛若雷鸣,几人连忙连滚带爬地逃走。
凌乱的脚步渐远,急促的蹄声渐渐靠近。
一个紫衣剑客缓缓勒马,抬起头,望着树枝上的人影,叹息道:“这次声势闹得有些大了。”
杨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紫衣人坐在马上,马儿也神奇地静立不动,他揉了揉太阳穴,“曹选亲自到我门口站了一个多时辰,硬要我来一趟,其实我也不想来。”
杨清依然沉默。
“可是不来不行啊,你这五六天,知命境一下的小人物不说,光知命境及以上的高手就杀了快二十多个了吧,好多宗门的掌门、长老瞬间空了一大半,这样不行啊!”
“福祸自招。”杨清终于冷冷开口。
紫衣剑客的脸上却有了笑意,“还愿意跟我说话就好。是!他们是不该想着来杀那个孩子,但你差不多出出气就行了,杀得狠了,这不更是给那孩子树敌嘛?”
杨清摇了摇头,“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紫衣剑客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再说些杀得狠了挡不住北边的虎狼之类的话,也被他咽进了肚子,他看着那身白衣,“这个世道真是王八蛋。”
杨清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长剑,“出剑吧。”
紫衣剑客歪着头想了想,拨转马头,“算了,不打了。”
“不打你怎么交差?”
“如今的我已经不需要交差了。”
紫衣剑客看着杨清,“能够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没有等到回答,他只好策马离去。
官道上,紫衣渐渐远去,白衣神色复杂。
世间传言,天京有剑,剑名长安,可保长治久安。
却不知,长安是人,是握剑之人。
天榜第四,剑客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