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笑了笑,
道:
“如果你死了,雪海关会大乱,我的院子,也就不安稳了。”
郑凡闻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年少学剑时的剑圣,为年轻气盛而活;
剑术练成后的剑圣,为盛名二字而活;
功成名就后的剑圣,为国家大义而活;
现在,
他只想为自己的那个小家而活。
别人怎么说,别人怎么看,他不在乎。
剑者之心,并非一味冷冽,而是,心无旁骛。
小插曲,就这般结束了,接下来去孙府的路上,并未再出什么意外。
来到孙府门口,
却看见孙府大门洞开,一众仆役婢女跪伏在大门后的两侧,瑟瑟发抖。
仆人们后面,则是坐在地上的孙瑛。
孙瑛身旁,站着面如死灰的孙良。
事情,
他们已经知道了,
其实,
当燕军冲入孙瑛府邸随即和叛逆厮杀的消息传递到孙家本宅时,事情,一下子就清晰了。
原本被蒙在骨子里的孙有道和孙良父子俩,马上就明白过来,这一切的事情,都源自于孙瑛。
这种事,
是孙瑛能干的,也是他会干的。
虽然之前没想到,但事儿发生后,再落实到他身上,并不会觉得太奇怪。
郑伯爷没有急着入府,而是让麾下甲士先行进入,将孙家上下的奴仆全都押解了出去。
随即,
郑伯爷从貔貅身上下来,站着。
这一站,就站了好一会儿。
孙家府邸的左右两侧牌匾,右侧是“公忠体国”,左侧是“日月明镜”。
都是出自司徒雷的亲笔,“明镜”指的是孙有道经常劝诫司徒雷戒骄奢,亲百姓。
因为司徒雷生前留下了归附燕国的遗诏,所以,司徒雷的字,哪怕是在现在,也不算犯忌讳。
剑圣开口道:
“字,很好看么?”
不好看的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驻足这么久?
郑凡摇摇头,道:“等着你先进去。”
剑圣笑了笑,道:
“可以早说。”
郑伯爷摇摇头,道:“我也要面子的。”
“行。”
剑圣迈步走入孙府,郑伯爷紧随其后,再之后,则是野人王。
而孙瑛和孙良,已经被一众甲士围住。
同时,孙宅内外,都被郑伯爷的亲兵卫给把守住。
孙有道本人经手下汇报,说是在厅堂里坐着。
双腿残疾坐在地上的孙瑛,虽说有些狼狈,但在看见郑凡走进来时,眼里,却像是重新放出了光。
而其弟弟孙良,则跪伏在了地上。
没求饶,
因为孙良清楚,
这个时候,求饶,已经没了意义。
就算是要求饶,自己也没这个资格,得自己的爹来求。
“瑛仰慕平野伯爷许久了,今日得见,果然英武非凡。”
每次听晋地男人说“仰慕”“敬佩”“神往”这种词,郑伯爷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郑凡没理睬孙瑛,而是先看向跪伏在一旁的孙良,开口道:
“本伯还以为,你们会把孙瑛给绑起来。”
来时路上,野人王向郑凡详细介绍了孙家。
事儿,既然是野人王发现的,也是他捅破的,那么他在这件事上,自然就有着极大的发言权。
比如,野人王认为,孙有道,并未参与这件事中。
因为以孙有道的影响力和谋划能力,不会仅仅在颖都冒出一团虚火那么简单。
毕竟那个老人,曾在雪海关,帮司徒雷谋划,数次击败楚军;
且还曾帮助司徒雷,在其驾崩前,击退了苟莫离。
但,
怎么说呢,
在谋反这种性质的事儿面前,
你想脱得了干系,是很难的。
孙瑛笑道:
“伯爷,瑛本就是个残废之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绑不绑我,又有什么区别?
就是绑了,糊弄糊弄别人尚可,在您面前,又有什么好糊弄的呢?”
“哟,话还挺多。”
“唉,事已至此,本想自裁了断,但又怕自己干干脆脆地死了,惹得伯爷不高兴,让伯爷觉得不痛快不尽兴了。
所以,
瑛就特意留着自己的这条命,交给伯爷您来处置,伯爷您,顺顺气。”
“这么体贴?”
“应该的。”
“成,看你这么识趣的份儿上,你孙瑛的那几个孩子,本伯爷留他们一命。”
孙瑛似乎没料到郑凡这么好说话,
当下正准备拱手行礼,同时道:
“多谢平野………”
“男的自宫送入宫中,女的则充入教坊司。”
“……”孙瑛。
郑凡叹了口气,道:
“唉,本伯就是改不了这个心软的毛病啊。”
郑伯爷看向身侧的剑圣,
剑圣表情平静,
无奈之下,
没得到回应和捧哏的郑伯爷只能扭头再看向野人王,
野人王马上一拍手,
道:
“可不是嘛伯爷,您啊,就是菩萨心肠。”
孙瑛此时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了,洒然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还请郑伯爷,给个体面。”
“体面?本伯凭什么要给你一个体面?你既然想要这个体面,先前自己怎么不惦记着呢?”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晋。”
“三家分晋已经很多年了。”
“但我是晋人!晋地的事情,应该由我们晋人来做主,而不是你们燕人。”
听到这话,
郑伯爷笑了,
道:
“是野人打到望江边了,是你们主动向我大燕归附请求我大燕帮你们驱逐野人。”
“那赫连家闻人家呢?也是他们请你们燕人来的?燕人之心,天下人皆知!”
“呵呵,这就更不对了,我大燕jūn_duì攻打乾国,是赫连家和闻人家联军主动越过马蹄山脉犯我大燕;
怎么着,
只准你们来打我,就不准我们还手?
打架嘛,你来我往才有意思,但谁曾想,赫连家和闻人家那么不经打啊,一打就没了,啧啧。”
“我晋人………”
“啪!”
郑伯爷一巴掌抽在了孙瑛的脸上,直接将孙瑛的两颗牙齿给打了下来,其嘴里,也流出了血。
“本伯真是烦透了你这种人,明明是自己身有残疾,所以更迫切地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不是个废人;
明明是自己还贪图当年大成国在的时候你孙家的风光,
什么为了晋国?
什么为了晋民?
什么晋地的事情晋人自己做主?
当年晋皇还在京畿之地的时候,
怎么不见你带着你家老子一起去投奔晋国正统皇室而是在这里和司徒雷这种乱臣贼子媾和着呢!
他司徒家算什么狗屁正统!
无非就是以下犯上胁迫君上包藏祸心的逆臣罢了!
就你,
也配和本伯谈忠义?
也配和本伯喊什么正统!”
“大成国乃有德者立国,顺应天命民意………”
“那好,照你说的,你大成国前年差点都亡国了,是不是意味着天命不在你们了,民意也不在你们了?
现在我大燕掌控晋地,那天命和民意,岂不正是在我大燕?
嘿,
本伯真是觉得奇了怪了,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分明是为了自己,却得给自己整得为国为民为天下苍生一样,你出门去问问颖都城内外的晋地百姓,问问他们还想不想再来一次前年的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兵灾!”
骂完后,
郑伯爷叉着腰,
对着厅堂里喊道:
“孙太傅是不屑见本伯是么,成啊,那本伯这就走,回头孙家抄家灭族的时候本伯再回来挑挑看看,有没有长得标致的女眷可供选回家去。”
言外之意就是,
不谈是吧?
成,
那就公事公办吧。
这时,
厅堂内传来孙有道的声音:
“伯爷且慢,老夫正在为老妾寻一份头面,好一起送予郑伯爷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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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没有了,今天调作息,待会儿龙就去睡觉,一连好多天昼夜颠倒有些扛不住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