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粗犷的沙哑的圆润的尖利的稚嫩声音汇集在一块,凝成了一支寒光凛凛的箭直指天空。落日禁不住这样如虹的气势,一个没坐稳,竟从树梢上跌下去,掉落在山崖里不见了。
欢呼声中,孩子们从寨口小楼下的门洞里鱼贯而过,留下身后多夺庄主那破旧的字迹——左起第二棵榆树,吊死鬼般的卷轴,以及,被火烧焦的脆纸。
作者有话要说: 完成此文的那段时间,看了挺多关于性与性别、自我认同的文章,所以文中多少会有点这方面的影子。
↑↑↑↑↑↑第一章说这个是不是会把读者都吓跑……但只是想简单说下背景,以及对于某个角色的想法……
☆、纫机响
云十二想跟熊十七一起玩,可熊十七只跟风十六团十五他们玩;云十二也想跟姚十八一起玩,可姚十八更愿意跟姚十八自己玩。哥哥不要,姐姐不管,所以云十二只能不情不愿地瞪着时刻尾随自己的烬十三,跟这个同样还没分化出性别的小孩纸一起玩。
但是,和烬十三玩就意味着要忍受灺的啰嗦和粘巴。灺能把“十二你想不想吃蛇莓”或“十二你擦擦鼻涕吧”这话翻来覆去讲上十遍,也能在云十二爬树时翻墙时不停地叫她抓稳了千万别掉下来否则屁股就要摔成泥巴浆浆了。云十二实在烦透了灺,一赌气便躲到了河边那座雅致的吊脚楼附近。
望着天上以不同速度飘散的白云,她无端地觉得有些寂寞。为了赶走这种奇怪的情绪,云十二鼓起有生以来的全部勇气,走向了姚十八的吊脚楼。起初步伐是犹疑的,每抬一次脚都要在空中悬上老半天;到后来就自然了,至少能够顺畅无迟延地走路。
尽管已经尽力放轻动作了,但脚下的竹子仍旧敏感地受了力,吱吱作响的声音听在耳中不啻响雷。好在屋里及时地响起了一阵极有规律的嗡咙嗡咙,多少掩盖了些。云十二稳住自己身子,朝门的方向猫了几步。
透过半开的竹扉,姚十八端正而忙碌的坐姿映入眼帘。她正一手推布一手扶轴地踏着纫机。机板面上垂下的布将将要挨地了,帘子般地遮了踩着踏板的脚。
杵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云十二终于忍不住了。她推开竹扉,踏过门槛,径自进了屋。嘎吱的开门声还是没能将姚十八目光吸引过来。不光如此,自己都走到近前了也没反应。云十二无奈,只得出声叫道:“姚姐姐……”
姚十八停下翻飞的手指,抬头见是她,淡淡地抿嘴一笑:“是十二呀。怎么没去跟他们玩?”
跟那群渣有什么好玩的!云十二嘟起嘴巴想。她也没有说出来,而是站在纫机跟前,看姚十八继续摆弄那些羽毛。说来奇怪,任她在熊十七眼中多无赖,在团十五身边多闹腾,在烬十三面前多蛮横,到了姚十八这儿,云十二就老实得像个包子。
纫机的轴空转了一会儿,便自行停下来了,很快又归于寂静。
静静的,整个屋子都被静所吞没。云十二怕静。这种听不到声响的状态只能让她联想到那令人恐惧的竹屋。若非与烬十三同住一间,云十二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度过那可怖而漫长的夜晚。然而,姚姐姐这里的静完全不同。这间泛着馥郁竹香的吊脚楼里盛的不是死寂,是静谧。
渐渐地,从静谧里浮起来许多细小的响动。更确切地说,是光亮。这些光亮如同夏夜里的萤火虫一样四处飞舞,将整个漆黑的夜空点缀得无比绮丽。云十二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一辨识着:自己剧烈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姚十八轻柔缓和的呼吸和动作;银针刺进布料的声音,线绳绷紧的声音,绳结与布撞击的声音,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