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石凯谈完,出了主控室。孔仲言远远看见苏家曼拿着三亚热咖啡迎面而来。还在为她心疼的他,脸上表情难免凝重,但一想到不能操之过急,打草惊蛇,他有些勉强地撑开笑容。
「苏家曼。」
家曼一见是孔仲言,本想转身离开,可是她考虑了一下,还是走向他。
拜他的「神嘴」所赐,她整整迟到了半小时,不但全勤奖金没有了,还被洪惠美刮了一顿,更被差来替全企划课的人倒咖啡。
她走向孔仲言,迎上他的视线,本想狠狠地瞪他一下,却发现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好深沉、好凝重,还有着心疼、同情和怜悯?而这竞令她有种被了解的心酸
是她的错觉吗?
「真巧呀,北极熊!」孔仲言闪开眼,有些不自然。
孔仲言那戏谵的语气,立刻打散家曼的错觉。
就是嘛!这个小气老板怎幺可能同情她?更何况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也没有什幺需要人家同情的啊。
「我还以为从你的视线看过来,看不到我。」
「远远看到一只雪白的北极熊,想视而不见还真难。」他又开她玩笑,表情、语调也终于变得自然多了。
「报告老板,我有名有姓,您可以叫我苏小姐或是苏家曼。」她忍着气提醒他,不喜欢他老是叫她北极熊,她又下是故意要穿成这样的。
「不能叫家曼吗?」他就想这样唤着她。亲昵的叫唤,是培养感情的第一步。
「这里是公司,你是老板,我是下属,还有,我们没那幺熟。」
「只是称谓而已,你可以叫我仲言,没关系。」
哼,她才不想这样叫他呢!苏家曼撇过头,不想理他。
「喂,你好象特别喜欢白色?」
「不——」
「又不关我的事了?」孔仲言一笑。「明天休假,你有活动吗?」他打算开始慢慢接近她的心。
「有事吗?」家曼担心地看着他。因为明天是星期六,她还有两堂英文家教,如果他要她来公司加班就麻烦了。
「放心,不是要你来加班。」孔仲言看穿她的想法。「明天我们公司不是在世贸参加国际软体展吗?一起去看看吧。」
「很抱歉,我下是你的私人秘书,你找别人吧。」虽然她也非常想去观摩,可是如果得陪他去,她还宁愿在家找其它事情做。
为了公司要参加这个一年一度的软体大展,她们行销企划课策划了好久,由于名额有限,所有参与此次企划的组员,每个都尽力表现、极力争取,希望能去展览现场招待客户,从中学习更多的行销专业知识。
而家曼因为是新进员工,所以连争取的机会也没有。再加上她身高下够,也无法以临柜小姐的名义去参加,所以她只有干羡慕的分。
「喂,别不识好人心。这次我是看在石凯的分上,才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你想想看,像这样的一个大展,能学到多少实用的行销专业知识?」他利诱着她。
「这……」家曼心动了,可是家敦怎幺办?她总不能常请假吧?
「算了,当我没说。」看着她犹豫的脸,他故意作势要转身离开。
果然,家曼急急地叫住他。「好,我去!」
「那明天我去载你。」
「不用了……」
「没有我,你是无法以工作人员的身分进入世贸的,所以,明天你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终于能有正当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让她留在他身边,就算只有一天,他也觉得很开心。
家曼只能点头。看着他洋洋得意离开的背影,不明白为什幺刚才还一副凝重表情的他,现在会这幺愉快?
不过,她自己不也一样奇怪!
说下跟他说话的,却说得手上的咖啡都凉了;说不和他去参观展览的,可是她下但答应了,还答应让他接送……
唉——看来她下但是没了原则,还昏了头喔!
下了班回到家,家曼竞意外地收到了「子日」的回信。
因为那封唐突的信,她还以为他应该不会再理她了呢!她开心得手指有些发抖,压抑着兴奋打开信件——
有人说「等待」是最美的距离,但你对于「等待」似乎有着恐惧?
我无法窥视你的内心,也无法猜测原因,只能隐隐约约从你字里行间猜着,也许定你曾等过,但等不到结果,所以对「等待」才会这幺的不安。
当然,这也只定我自以为定的相l法,真正的原因依然只有自己最清楚,你不妨在夜深人静时细细回想,也许回忆不美,但那也定人生过程。
希望懂我作品的你,能和我一样快乐。
看完后,家曼的眼眶发热,被了解的感动盈满胸口。她立刻回了信。
接列你的信,真是难以言喻的开心。
以为你不会再来信了,可是,你不但回信,还这幺费心思地安慰我,真的很令人感动。你一定足一个心思细腻、体贴的好人。
好人,那以后我可以毫无顾忌、畅所欲言地常常和你通信吗?
在你未答应之前,先和你说说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
今天的我真的很奇怪,明明很讨厌一个人,可是却会因为他凝重的眼神而不舍;明明不喜欢他眼底透露出的同情和怜悯,可是心中却涌起一股被了解的心酸,好想掉泪。
我和他才刚认识,见了几次面,对他却有着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象太过在乎他的想法了。
我知道太在乎一个人的想法不好,但他带着戏谑的眼神,和过分开朗的笑容,令我很难不去注意他的想法。
他就是这幺一个自负的人,他的笑容好有自信,他……
算了,总之我讨厌他过分开朗的笑容,我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对了,这个e-mail地址,也是我msn的聊天帐号,真希望能常和你聊心事。
她按下传送,然后开始浏览软体展的相关网页,不到五分钟,她的msn显示有个昵称「子日」的帐号,已经将她加入通讯录中,正等着她回应。
她兴奋地按下「同意」,聊天视窗立刻出现——
是我,子日。
网路彼端的孔仲言看见「小梳子」很快有了回应,不禁微笑起来。这种以前让他认为无聊至极的事情,想不到竟是这幺有趣。
和不认识的人畅言,没有负担、没有忌讳、不用心机,你的角色可以千变万化,心很自由,言论也很自由。
不好意思,一直烦你,还把你当成心情的垃圾桶。收到他的讯息,家曼好紧张,可也好兴奋。
无所谓,我也正想着不知该如何谢你呢!
不用谢我啦,举手之劳而已。家曼感到非常下好意思。
对了,可以请毅你一件事吗?
别说请教,尽管说吧。
我有一个朋友,她受了感情上的伤,我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真的吗?她真可怜!足什幺样的伤害?
她的男朋友过世了,她走不出伤痛。
家曼心莫名一紧,轻放在键盘上的指尖微微发抖着,心底感到非常难过。
那……她还好吧?
不好!孔仲言答着,心底不禁有些难过。自从知道家曼的过去后,他总觉得她的笑容里全是苦涩。你觉得我该如何帮她,才能带她走出伤痛,又不会给她造成第二次伤害?
用爱吧……家曼懵懵懂懂地回答。
嗯,这也正定我想做的!
家曼微笑。你这幺关心她,一定很喜欢她了?
我是喜欢她,但是追求她简直足一项不可能的任务。想到她的过去,孔仲言忍不住叹气。
阿汤哥都能连续两次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加油,你也一定行的。
呵呵,谢谢你的祝福。
那幺祝你追求成功喔!
谢谢!
下了线,家曼不禁羡慕起那个幸运的女孩。
如果她也有这幺关心她、爱她的男朋友,那该有多好……
才想着,心又一阵莫名的抽痛,胸口甚至紧得令她无法呼吸。
她害怕地急喘气,眼前很快地闪过几道模糊的画面,她想看清,可是眼睛却被泪水迷蒙。
她觉得好象有什幺人或是事情,正离她愈来愈远,而她的心愈慌,就愈无法抓住,只能感觉着它的消失。
此刻的她,像跌入了噩梦里,她觉得好冶,好想大声哭出来,但她的声音像是锁在千年沉木盒里,发不出来,只能流着泪,痛苦地卷缩着身体,倒在床上……
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母亲似乎进房跟她说了些什幺,她没办法奸奸回答,又陷回梦里。
似乎过了好久,意识才又飘回现实,这次,有只强而有力的大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让她突然感到好安心,整个人也温暖起来了。
家曼想睁开眼,看清楚是谁,但是她好累,眼皮好重,于是她只好再次放弃,陷入难得的深沉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