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媛无言以对,地方才等於是挖了一个陷阱让自己一头栽进去,让她来套黄文冈的话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尚未谈到她真正想知道的事就已经露出马脚了。
黄文冈看着乔媛有些不知所措,却又强自镇定的神情,若非他从一开始对这个女孩就相当有好感,早在她开始”胡言乱语”之前就把她轰出去了;也根本不会和她说了那么多,还听她那些毫无根据的推测。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毕竟不像是那种会胡说八道的人。
“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乔媛深吸了一门气,道:“我想知道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或者是有人想藉此置郑熙人於死地。”
黄文冈震惊地看着她,两眼瞪得老大,半晌才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乔媛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告诉他吧!郑熙人站在她身旁,一手搭在她肩上,准备和她一起面对一切。
乔媛沉默了一会儿,终於开口说道:“是他告诉我的。”
“他?”
“就是郑熙人。他对我说有人不希望他活着。”她也不管後果会如何了,一边观看黄文冈是否会相信她的话,或者只当她是个疯言疯语的疯婆子。
黄文冈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在开玩笑吗?郑熙人自从车祸之後就一直躺在病床上,不曾醒来过,怎么可能对你说什么事呢?”
乔媛严肃地摇摇头,”我没有开玩笑,真正的郑熙人在车祸之後就不在那具躯壳中了。”
躯壳?黄文冈已经放弃了原先想藉机说服她加入演艺圈的企图,反而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某个怪异宗教的信徒了,她该不会是来”传教”的吧?他非得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你说躺在那里的只是躯壳,那真正的他又在哪里?”
“就在这里。”乔媛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你想知道得更精确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他正站在你右後方四十五度的位置,对着那张大型彩色海报皱眉头,他一直很不喜欢这个造型,你是瞒着他把海报留下来的,对吧?”
黄文冈无法掩饰心里的惊骇,他转头看去,但什么都没看到;而那张海报中的郑熙人穿着一件会发亮的皮夹克,前襟敞开,露出些许光裸的胸膛;再加上—件同样质料的紧身长裤,以及他—脚踏在大行上,右手抵在腿边,略微侧头,斜眼看向镜头的帅气姿势,铁定会迷死大批女性歌迷。
然而,尽管拍出来的照片非常好,但郑熙人就是很不喜欢它,因为这个造型和他平时的形象大不相同,好像在“卖肉”—样。当时黄文冈费了不少口舌,才让他答应试拍这组照片,可是拍完之後他立刻反悔,不让他们印制这张海报。结果黄文冈办公室里的这—张就成了硕果仅有的“证物”了,还是他偷偷藏起来,没敢让郑熙人知道的。照理说,应该不会有外人看过这张海报,更别说知道郑熙人对它的反感,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要解答这个问题自然只有靠乔媛了。她很满意自己方才那番话所造成的效果,可以看出黄文冈已有些动摇了;当然,要他相信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亲眼看看郑熙人,只是——他以为是她在装神弄鬼,那可就白玩了。
再稍微“刺激”他一下吧!
“对了,阿熙提过他要介绍他妹妹给你当女朋友的,现在少了他在其中‘斡旋’,你的进展如何啊?”乔媛以阿熙不久前才忆起的事试探道。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黄文冈的耳根子竟然红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他告诉我的,不然你以为我会算命啊!”乔媛突然又叹了口气,“要是我真的算得出来,也不会一直搞不清楚他是谁,而白白浪费两个月的时间了。”
“你是说……在他昏迷不醒的这段期间,他的……灵魂一直待在你身边,而你竟然不知道他是谁?!他一脸受惊过度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件事更令他讶异——是郑熙人的灵体没事到处乱跑,还是有人连郑熙人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
没错,文冈,你不必那么惊讶,事实上,我所受到的打击可是比你远大;要不是我已经定这个样子了,当我知道竟然有这种事的时候,一定会一头撞死!
乔媛白了他一眼,“你给我安静一点!”
黄文冈奇怪怪地看着她,“你在和谁说话?”
“还不是阿熙那个长舌公。”乔媛简略地重复了郑熙人方才所说的话。
黄文冈默然不语,反正他也不可能会更惊讶了。刚才那些话的确像是他所熟悉的郑熙人会说的,那个偶尔出现在他面前、轻松谈笑的郑熙人;其他人绝对无法想像他们所崇拜的忧郁王子,也会说出自己要去一头撞死的蠢话,更别说还被人称为长舌公了。
“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我会是郑熙人的疯狂歌迷,”乔媛补充道:“就算我孤陋寡闻好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有这一号人物,要不是倒楣地碰上了他,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自然也少了这些麻烦事了。”
你真的觉得很倒楣吗?
乔媛耸耸肩,她现在也没那么多顾虑了,少说几句话不见得就能让她变成“正常人”。
“那只是—种说法嘛!至少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幸运的地方。”
但是你上次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那也是另一种说法啊!难道你不知道女人一向有随时改变主意的权利吗?”
两个“人”吵得还真热闹,而黄文冈在一旁早已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了,他不知该不该相信自己的两颗眼珠子,因为他真的看到了某种不该看到的“东西”——郑熙人。
郑熙人明明还没死,他怎么就“见鬼”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继而一想,又以为是一场幻觉:但若这不是真的,那他眼前的乔媛可是一个活人,怎么会和那个突然出现的“东西”吵起嘴了呢?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快找个人来叫醒他吧!他已经不敢相信“眼见为凭”这句话了。
乔媛抽空瞄了黄文冈一眼,将他的一脸傻相尽收眼底,才提醒——熙人道:“阿熙,你吓到人了。”
是吗?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现身了,乔媛就是有这种本事教他常会忘了自己的“本分”。他好像都看到了。
“废话!”乔媛低斥道:”要是他只看到我一个人在唱独脚戏,八成只会以为我疯了,还不至於认为自己的脑袋有问题。先想办法叫醒他吧!”
我去吗?
“那当然。”乔媛理所当然地道:“祸是你闯的,当然要由你来收拾。谁教你定力那么差,没两下就原形毕露,这些‘凡夫俗子’怎禁得起这种惊吓呢?”
对於她这种歪理,聪明的郑熙人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和她争辩,要不然可是没完没了,她可以举出数十个没有道理的道理,直到他无法招架为止;此刻时间、地点都不对,那种情况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他总算是用“走”的来到黄文冈的面前,有鉴於他之前所受的惊吓,暂时还是别太刺激
他才好。
文冈,你还好吧?
郑熙人问得还真无辜,好像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熙……熙人?”黄文冈终於记起来嘴巴除了用来喘气之外,还有别的功用,虽然有点结巴,不过这是可以原谅的,毕竟“鬼”不是随便可以看得到的。“真的……是你?”
如假色换!
不愧是异姓兄弟,连同样的情况也都说相同的话。
黄文冈还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不该出现在此地的郑熙人。“我不是在作梦吧?”
好像不是,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托梦”呢!
黄文冈的反应只能用”哑口无言”来形容了,眼前的郑熙人清清楚楚地站在那里,还会和他对答,他有点想伸出于去摸一摸,看看会有什么结果,不过只是想想而已,缺乏尝试的勇气。
眼看这场“梦”大概没那么容易醒,黄文冈只有力持镇定,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这回事罗!”乔媛也走上前,”几个月前,这家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也被吓得不轻呢!”
胡说!你根本就无动於衰,还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了好一阵子呢!
乔媛斜睨了他一眼,“我偏要这么说,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黄文冈不禁有些呆愣,眼前的确是郑熙人的形貌,但是又不像自己所熟悉的郑熙人;在他印象中的郑熙人,除了工作上的必须之外,对那些年轻貌美的女星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从来未曾看过他如此轻松自在地面对一名女子,更别说争论不休,最後还认输了事的,难道乔媛就是自己预料中的那个例外?那个能让郑熙人彻底改变的人吗?
“你们可以先别吵吗?”黄文冈还真没有调解过这种“人鬼纷争”,当然了,谁那么“幸运”成天见鬼的,没碰过才是正常,现在他也只有勉力而为了。”随便你们哪一个先把事情说清楚好吗?”
他的话还真有用,立刻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乔媛看了郑熙人—眼,”你说还是我说?”
郑熙人微微一笑。你来吧!免得我说话的时候你又意见一大堆。
乔暖也不否认,当仁不让地道:”我就从头说起吧!”接着,她便将郑熙人出现之後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然,有些事还是不能说的,反正那对事情的发展也没什么影响,就算他会”咬人”,也用不着跑到这里来告状。
“刚开始的时候,阿熙很多事都不记得,我爸说这可能是当他灵魂出窍时发生冲击所造成的,虽然他已渐渐想起一点事情,不过大都无关紧要,没什么用。”乔媛批评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
乔媛白了他一眼,“你可以不要打断我的话吗?”
郑熙人咕哝了一声,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
“我们发现了一件事,”乔媛继续说道:“那场车祸并不是单纯的意外,我们只知道这和郑氏财团中的某人有关,至於对方是谁,现在还无法得知。如果你想要证据的话,很抱歉,没有,你也只能相信我所说的,而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协助。”
黄文冈虽是半信半疑,但他真的很想相信她,不只是因为郑熙人的存在,更因他站在她身後,两手搭在她的双肩,一副全力支持她的模样;而他看着乔媛的眼光更是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柔,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他根本无法想像这个大帅哥一旦真的爱上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如果对象是乔媛,他倒是可以理解,因为她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姑且相信他们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黄文冈作下了决定,当下便道:“你要我怎么帮忙?”
“我要去看看阿熙的身体。”乔媛立刻道,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谁知道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这可能有点困难。”黄文冈沉吟道:“还有郑家的人要顾虑。不过我尽力就是了。”
你不必自己去办这件事,有个人一定可以帮你。
“谁?”黄文冈故作轻松,当他明明知道郑熙人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和他本人交谈还真有点不自在。
耿培庭。你可以告诉他这里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他会协助你的。只要和他说,郑熙人需要他的帮助。
“耿培庭?那个大导演?!’黄文冈惊讶得连不自在都忘了,”你认识他?”
郑熙人点点头。没错。所以我以前才会说我一直在等他来找我,因为我们早就说好了,只有他能拍我的第一部电影,只是他的动作实在慢了一点。
“难怪我老是白忙一场。”黄文冈无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