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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完必修的团体指导课後,围聚在授琴室走廊上的几名学生脸色凝重地谈论著。
「听说,又出现了……」语气神秘兮兮。
江云冰走过他们身边,忍不住扬起一抹令人匪夷所思的笑。
看见江云冰,周博文停止渲染「午夜钢琴声」的鬼故事,从後头追上他。「江……呃,江云冰——」
江云冰回过头来。脸上还带著那份笑意。「什么事?」
跟江云冰当了那么久同学,虽然不是很熟,不过……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他笑耶。他今天心情特别好吗?
清了清喉咙,他问:「呃,那个,不知道你找到人跟你搭档了没有?双钢琴的部份……」
江云冰直视著他。「还没……」
「喔,那、那……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跟蒋可家搭完以後,可以再跟你搭一次。」在他炯炯目光的逼视下,他紧张得直冒汗。「那个……我们想选弹浪漫派作曲家拉赫曼尼诺夫的『俄罗斯狂想曲』,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练习。」都是蒋可家啦,说什么江云冰没搭档很可怜,他才会有一点良心不安。
江云冰耸了耸眉。却一语不发。
拜托,好不好,他也说句话呀。这种沉默会给人造成压力耶!
不知道为什么,江云冰突然想起郎彩之前跟他说过的话。
她叫他对人要客气一点。
看著周博文冒汗的额头,他突然觉得心头似乎好过一点了,才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一个人弹两次太辛苦了,你跟蒋可家搭档就好,我的部份,我自己会想办法。」
该说的话一说完,不等周博文再客套几句,他掉头便离开了。
耳边仿佛还听得到身後那愈说愈离谱的午夜钢琴故事,令他的笑意又更加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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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愈接近学期末,学生们也就跟著越加忙碌起来。
避难所楼主李慕恩忙著帮系上学长姐筹办毕业美展,不在家,钥匙放在门框上。
刘宗奇伸手到门框上摸下钥匙,打开了房门。
耶,没人在。他耸耸肩走进来,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萤幕。
没过多久,门把被转动了,孔令维抱著一堆书走进来,跟刘宗奇打了声招呼後便窝在自己老位置上背起法条和判例来。
正将视窗切进聊天室寻找他那位神秘网友的刘宗奇回过头来。「你怎么没去图书馆和小宝一起念书?」
孔令维从《民法》里抬起头。「她不让我跟她一起,嫌我会吵到她。」
「喔。」了解。「请继续,我不吵你。」回头在聊天室里搜寻著访客名单,没找到他认识了快一年的那位网友。百般无聊,只好下线,翻起随身带来的《微积分》认真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屋主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呴,累死了。」直接走进浴室里。
最後,当江云冰带了一盒披萨走进来时——
「食物!」三个人立刻朝他飞扑过来,六只手凶猛地朝两大盒披萨进攻。
在场四人,有两个人需要准备期末考,另外两个人则忙著准备期末的成果展示。是个忙碌的时节。
慌乱中只抢到一片披萨,江云冰四处张望著。许久,才问:「郎彩没来?」
没人回应他。其他三人还忙著吃东西。
江云冰用自己的眼睛找到了答案。
她没来。今天没有来。昨天、前天、大前天也没来。她已经有整整一个礼拜没过来了。
终於在抢食间找到空档说话,刘宗奇说:「在准备期末考吧,听说外文系满严格的。」
是吗?江云冰满怀疑的。因为她没出现的这几夜,除了礼拜四晚上以外,「午夜的钢琴声」仍然经常在午夜过後回荡在二○六a琴房。
「不过我昨天有在路上看到她喔。」孔令维说:「跟一个男生走在一起。」
「一定是同学。」刘宗奇进一步说。
江云冰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替郎彩解释?
「怕你误会嘛。」李慕恩拿了一张纸巾擦著油腻腻的手。「郎彩不像那种见异思迁的女孩。」
「是吗?」孔令维倒不像李慕恩那么肯定。「我倒认为她有点难以捉摸的。」
「会吗?」刘宗奇有不同的看法。「我还以为她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呢。」
「她的确是。」孔令维回头说:「不过她同时也是难以捉摸的。」
江云冰当然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不过他比他们知道的更多一些。她的琴音很是剔透,个性太复杂的人是弹不出那种琴声的。但她的确也不容易懂。
「这是没办法的事。」他说:「外星人跟地球人之间的沟通障碍——」
「好个有创意的比喻。我想我应该是地球人吧。」郎彩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四个大男人纷纷停下动作抬起头。
郎彩是直接从学校过来的。闻到披萨的味道,她像小狗般皱了皱鼻子,丢开背包加入抢食的行列。「饿死了、饿死了。」她边吃边含糊地道。
四个大男生看她那样饿,都不好再与她抢剩下来的食物,乾脆放手让她吃个饱。
等扫光纸盒里的披萨,喝掉最後半瓶可乐後,她拍拍肚皮,满足地低喊一声,找了个位置读起书来。
「郎彩,你要念书怎么不回学舍?」
她摇摇头。「不行啦。我现在一看到床就会睡著了,图书馆又人满为患,没地方去了啦。」糟,荒废课业太久,现在临时抱佛脚不知来不来得及?
刘宗奇和孔令维立刻和她结盟起来。「嗯,那我们一起加油吧。」也回头去各自念各自的书。
江云冰和李慕恩对看一眼。耸了耸肩。一同动手收拾起地板上的一团凌乱。
两个小时後……
「她睡著了耶。」李慕恩压低声量。怕吵到也早已阵亡的两名考生。
「嗯……」江云冰低头看著她眼眶下方淡淡的黑影。
他撑著肘,很好奇她一边读书,一边练琴,一边还要打工。
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她用什么时间来睡觉?
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揭穿她午夜弹琴的事,也许是因为他开始喜欢上那种在午夜时分徘徊在二○六a琴房外的感觉吧。
陷入沉睡状态中的郎彩突然睁开眼睛,视线游移片刻後定位在江云冰身上。她哑声问:「你找到搭档了吗?」
他伸手覆住她的眼皮,语气平淡地说:「不关你的事,继续睡吧。」
李慕恩搔搔头。「什么搭档?」
江云冰回过头来,微笑。「也不关你的事。」
下个礼拜五就是期末音乐会了。他已经决定不找任何人搭档。
郎彩紧闭著眼皮,睡意却离她好远好远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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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後,中午时分,郎彩站在校门口,看著李慕恩朝她跑来。
她朝他挥挥手。「慕恩兄,这边这边。」
李慕恩喘著气来到她面前,对她咧个笑。
「问到了?」她问。
「问到了。」他说:「是莫札特。」从他同学口中打听出来的。曲目已经印在文宣上了。
「了解。」她点头笑道。莫札特只有一首完整的双钢琴作品。
李慕恩微笑地看著郎彩。心想:云冰真没意思。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自己闷在心里头呢?
难道他还不明白,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