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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老头子,要赌赌看你的孙子和雅各哪一个先断气吗?这不是人质挟劫事件,我没耐性跟你谈判,你最好不要延误雅各就医的时间,这么做不是耗损他的性命,我保证,你是在降低令孙存活的机率。」脸上冷漾不顾一切的笑,与姬家太上皇四目交接的同时,兰西持刀的臂也往下压,以行动表示她绝无半句虚言。

现场的气氛僵凝在惊悚窒人的死寂当中。

「兰小姐,请你冷静点。」

「冷静?我的手有在发抖吗?」兰西柔柔发笑,艳容上的媚笑转瞬寒气逼人,持住与姬家老太爷凛然对望的眼神,眸光坚定不移,语气夹带一丝鄙夷:「我以为,完全泯灭人性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发现一点都不困难,只要遇对人。」

「你没有读过书吗?小女孩,跟长辈说话不可以直视长辈的眼睛。」

「你书念多了,想必听过『因人而异』这句话,你这种长辈,不配。」

姬家老太爷霍然转身上车前,老眼绽动满意精光,瞥了下安全室大头头。

中年男子心领神会,示意属下将雅各救上车,直趋「姬氏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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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雅各孤单单地消失在甬道左边的手术房,兰西唯一稍露情感的眸光在拉回姬莲冬脸上时,沉回一片死水。

姬莲冬被推进与雅各对门的手术房,里面一样有一团医疗团队待命,姬家老太爷亲自坐阵指挥,身旁各立有安全部门的大头头与二头头。手术房内,除了带队的院长与一位老医师老神在在,其他医护人员像惊弓之鸟,个个脸色吓白。

仔细检查後,院长向老太爷报告小少主仅是皮肉伤,人并无大碍,由各科菁英组成的医疗团队才就地解散回各自的工作岗位,手术室内只剩以目光对峙的一老一少,以及两名忠心护主的属下。

两个小时过去,这段期间唯有院长亲自进来禀报雅各的手术进行顺利,手术约在一个小时後结束,手术室又回复一大一小干瞪眼的死寂状态。

姬家老太爷见对方虽然只是个二十六岁的丫头片子,倔强程度却不下于他这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家。四个钟头下来,她握刀的手劲没有软下半丝,表示这娃儿不是空口说白话,她真有点本事,胆识也佳,遇事沉著又懂得聪明应变……

老太爷将两名属下挥出去当门神,不许任何人擅自闯入。

「我答应你放过那小子。」老人家一开口,僵局破解,长达四个小时的意志赛,输赢立判。「你满意了,针对莲冬的武装可以解除了?」

「抱歉,你信不过我,我同样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尤其是你。」兰西一口回绝,不意外看见姬家老太爷恼羞成怒。「你已经把我对姬家人的信任摧毁得一干二净,破坏容易、建设难,在雅各离开手术室之前,我不会离开半步。」

「你说话很不客气,小女孩。离开手术室之後,要动手脚我一样可以。」

「你不会以为我跟你僵持这么久,是为了和你谈心吧?」兰西冷冰冰地笑哼一声,「我抵住令孙的刀子没移动半寸吧?老头子。把人的复仇意念全部激发出来,是很危险的行为,想解决雅各这心头大患,方法只有一个,连根拔除。」

「把你这个根,连带收拾掉吗?」

「很遗憾,你没得选择。」兰西捉捕到姬莲冬睫毛在动,似乎在憋著笑。「我不晓得你和雅各之间过节多深,急得你不惜趁人之危。身为姬氏王朝的创建人」即使退休,也能将毕生心血运筹帷幄于股掌之中,我以为你是器宇不凡的一号人物。」

「有指教你爽快说出来,不要为难老人家不中用的脑子。」

彷佛就等他这句话,兰西眼神倏冷地接口:「我瞧不起你今日所为,老头子。」

被一个不到他三分之一岁数的奶娃儿彻底羞辱,姬老太爷不怒,反而欣赏起胆识过人的小女孩。「你对孤傲小子的个性了解多少,小女孩?那小子做事不留余地,他杀了我孙子,我替我的孩子讨回一次公道,不为过吧?」

「雅各没有杀害姬家子孙,你记错人了。」兰西断然推翻老太爷可笑的藉口。

「每个家族都有不为人知的秘辛,台面上没动到,动到台面下的,一样让老人家伤心。」

他的话语重心长,令兰西不期然忆及她第一天到姬家报到时,老头子亲自接见她,迫不及待询问的一句话——「喜欢剥人皮的变态小杀手,是你台面下的子孙?所以你问我他死之前说了什么。」兰西看老太爷流露赞赏眸色,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被这种人恭维值得放炮庆祝。「五千万美金,其实是贵家族被勒索的吧?」

英国军方去年遗失一批精密武器,这批军火後来辗转落入俄国黑帮大佬手中。

五千万美元是订金也是诱饵,用来追查军火去向。

去年下半年开始,俄国佬与车臣反政府军激进派的领袖密集碰面,次数频繁。这批军火弹药杀伤力惊人,一旦卖入车臣,将引发英、俄两国关系紧张,而,受害最深的当属无辜的老百姓。英国当局眼看事态严重,几次派人卧底失败後,白金汉宫更高无上的老太太一声令下,贵为皇室成员的老布便秘密接手这桩棘手的军火失窃案。

爱国心驱使下,老布不惜动员所有部属,兵分多路追查了半年。

年初时,失窃的军火首先被循线偷回来,她和大猫则负责将已经预付的五千万美金追回;这笔钱是老布「宣称」由于时间迫在眉睫,他自掏腰包先垫的。

原本易如反掌的追钱任务,在俄国小杀手突然窝里反将五千万美金盗走後,情势变得复杂起来,雅各的中途介入更是复杂的关键点。由他出面捉人,表示老布有意「技术性除害」,不留活口,这几乎已是一种不成文的默契。

被雅各逮获的人,几乎九成以上活不到回国受审。

小杀手死了,背後主谋俄国佬却奇迹式躲过雅各无情的猎杀,可见,雅各比他们任何人早一步知道这桩军火案,根本只是两只老狐狸要著他们玩的烂幌子!

英国海军的确有一批精密武器被盗,否则,老布逃不过被精明属下「起义」的命运;他的「族谱国际安全顾问公司」毕竟只网罗世界一流好手为他效命,而,顶尖好手的脾气大都有棱有角,很难惹。这是借刀杀人之计。

「俄国佬到台湾来,不仅想找回被令孙偷走的五千万美金,也是来勒索贵家族,阁下才会如临大敌吧?除了你台面上的子孙,其他人在你眼里都不是人吗?!」兰西忿怒不已,「你把我们当成姬家子孙的防火墙!」

看小女孩心中的怒火并未影响到她持刀的臂劲,姬老太爷激赏万分。

「钱找回来了,那孩子把钱藏在基隆,你提供的方位是那孩子的出生地。」对于家族的丑闻老太爷言尽于此,不愿多谈。「两成是酬金,会汇入你户头。」

「钱帮我捐给我指定的孤儿院,这种钱,我拿不起。」兰西不肯就此罢休,态度挑衅:「令孙死前还说了一句话,我没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告诉你!话别说得太好听,你真要这个孙儿吗?伤心?何必假慈悲!」难怪她当时觉得不对劲,小杀手死前是用中文在吟唱。

「人死了,说过什么话重要吗?你小看我了,小娃儿。」姬老太爷听到敲门声,示意外面人的进来,雨名长相俊逸的年轻男子匆匆迈入,老太爷敲了下拐杖让浮躁的後生静待片刻。「年轻人血气方刚,不能深刻体会牵一发动全身的残酷,那可是全军覆灭呀,小女孩。手心手背都是肉,局部割舍、全盘腐烂,你选择哪一种?当你必须以大局为重,两权相害时你怎么拿王意呀?哼,你这小女娃放肆归放肆,对同僚忠贞不二,倒有几分魄力,我中意你当我孙媳妇。」

「我不中意你当我老太爷。」兰西厌恶极了。

被打回票的姬老太爷笑声雄浑,听完後辈附耳报告後,起身往门外去。

「我和顽劣小子的帐一笔勾销。我家小孙子欠你一命,姬家人铭记于心,你随时可以回来要。」手术房的自动门在老人家身後滑上。「莲冬,你可以起来了。」

门关上後,手术室传来娇贵无比的一叹。

「兰西,你刀子可以拿开了,本少爷流血了。」听得很尽兴的姬家少爷伸了下懒腰。「我家不为人知的内幕真是多,今天那些老外是要杀本少爷的吗?」

兰西收起刀子,看他乐在其中。「姬莲冬,你根本没昏迷吧?」

「你可以说我小睡了一下,在刚开始,那些该死粗暴的家伙撞到我的时候。」姬莲冬坦承不讳,接著施恩般傲慢道:「别谢我了。」

「一命抵一命,我何必向你道谢。」

「喂喂!」虽然骄纵难驯,姬氏财团未来领导人毕竟不笨,姬莲冬不平地叫嚷:「你救我一命,跟我救雅各一命是两回事,你别混为一谈。这是我对付你那个恐怖份子唯一的法宝,前几天他拿枪威胁我,说我再踢门他就折断我的腮,本少爷的腿耶!我踢的是你的门,不是他的门,正确来说是我家的门嘛!」

兰西心焦地望著手术室外面,不耐道:「我叫你离雅各远一点了,他讨厌你。」

叫他离远一点?!遇到这对我行我素、本领又高超的恶煞情侣,众人宠护唯恐不及的娇娇少爷,只有一天到晚气炸的份。

「他讨厌我,你不会命令他离我远一点啊!这是我家产业,我何必退……」见兰西愁云惨雾,姬莲冬无法像平常一样和她自在吵嘴,只好稍放少爷身段安慰她:「我爷爷不会动你的恐怖份子,他为人悍了点,但一言九鼎,放心啦。」

「有模有样,像位少爷了。」对面手术室的灯还亮著,兰西如坠冰窖,觉得冷。

「我本来就是,是你嚣张得不像人家的部属。」姬莲冬头一次看到自信满满、每天摔他好几回的兰西,像个寻常的小女生茫然无助。他莫可奈何,叹了口少爷贵气,「你天天帮我特训,是为今天这种事做准备吧?」她把他当文弱的管冬彦了吧?

少爷不计保镳过,算了,她带他领略不少有趣的玩意儿。「想哭的话,仅此一次,我不介意暂时当你的管冬彦……」

「闭嘴,你不介意我介意。」

「你敢叫我闭嘴?!」话说回来,兰西连他家爷爷都敢惹,现在情绪又差,难保不会迁怒……别跟她一般见识。「那么担心他,你去看他啊,在犹豫什么?我准许你提早下班,顺便命人张罗晚餐,下去吧。」

姬家少爷颐指气使,没有半点危机意识,满心烦忧的兰西真想敲昏他。

「本少爷说了没问题就没问题,别让我饿太久,你可以下——」室内静音。

一掌解决烦死人的少爷後,兰西面带迟疑地踱到门边,望著对面喃喃自语:

「他手术还没完成,去了也没用。」去了也没用……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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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护病房凉凉暗暗,只留一盏孤灯守夜。

负压空气,没有她想像中刺鼻,这里只有……太寒的风、太弱的生息。

她远远望著,不敢再近一步。

里面那人的心脏还在跳动,还在跳……她能感受到他体内那股孤傲不屈的生命力,不必被电击,不用一下一下被刺激著活过来,他不用。狂风骤雨般急救的动作,令她惊慌失措的凌乱脚步、哀恸哭泣,已经离得很遥远很遥远……九年了……

慌乱,是急诊室特有的节奏,不是这里,不在这个人身上。

「小姐,我们的探病时间已经过了哦。请问您是病人的?」

听闻来自後方的询问声,在玻璃门外驻足不前的忧急身影僵住。

她是病人的……是雅各的……

「家属。」兰西听见有个声音轻轻地回答护士、告诉自己:「我是他家人。」

护士小姐转回护理站向谁请示一样,确定了访客身分。

「哦,您就是兰西小姐,我们等您很久了。」护士小姐按开加护病房的自动门。「请到那里穿上隔离衣,我们的探病时间只开放十分钟,请您把握。」

护士安静缩回护理站,兰西警觉一瞥中,看见一个熟悉的斯文身影向她招手。

大猫下午就抵达台湾,和白瑞迅速接手医院的安管工作,雅各在这里很安全。

兰西在病房门口徘徊一晚的脚步,惊魂未定地移近病床。

夜灯柔和地打在壁面,反射到麻药未退的伤患身上,犹如他自身散发的光辉,黑暗中隐隐闪烁,如钻石般锐利耀眼的光辉;她一直以为他的心是世上最硬的石头所做。他是坚强的,却成了……脆弱的……

他应该是最坚强、打不倒的,不会不告而别的唯一强者。

病人沉沉昏睡,脸上泛著一层不属于他的虚弱灰白,沭目惊心的血渍已从他身上清除,还他本来的孤僻面目。兰西挣扎许久,终于碰了下他短短的发,害怕地,摸到他僵白面颊,低于常温的触感使她触电般猛然缩回手。

憎恨之心油然而起,她恨起他毫无防备之心,恨他在病床上娇生惯养的样子。

雅各是她对世上、对生命最後一道信心防线,如果连他都垮了……兰西心中涌起被欺骗的强烈怒意。谁都可以,她就是不要看见雅各脆弱不堪的模样!

她看不惯!

「你听好,听好了,雅各。我不会再来看你,你要我,就自己来找我。你要在这里娇生惯养是你的自由,可是,你若躺得我不耐烦,我就带著你送的生日礼物,嫁给不一个向我求婚的男人,算是你送我的结婚贺礼!」

心慌意乱,她拚命稳下著慌的心,继续对昏迷的伤患放话:「不论你听见没有,我就是讨厌在这种地方看见你,我不会再来。想要我,自己来找我。」

她毅然走出病房,没再看他一眼。绝不回头,看他一眼。

「兰。」

绝不……脱下隔离衣时,兰西听见那声简洁有力的呼唤,心一震,泪水迅速攻占眼眶,她阻止不及,只好噙著泪侧转头,生气地瞪向病床方向。

雅各掀开眼,虚弱迎上她著火的美眸,眉峰微微一耸,表示他被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所取悦。他神色警戒起来,淡淡侦察陌生的环境,脸上罩著吸呼器的模样,似乎脆弱得令他痛恨。

「雅各!」兰西出声警告,不许他动歪脑筋,也不肯再近一步了。

她声色俱厉的急叱,呆住自认为情绪隐匿无踪的男人,雅各扯唇一笑,打消拔掉吸呼器的念头,再度为他俩惊人的心有灵犀撼动不已;早上曾经一度被鲜血满满浸润的黑瞳,阴戾依旧、冷峻依旧,在望向她吓白的愁容时,总会不由自主跃上一丝明显的挂念。

「你今天,表现不好。」他中气甚虚。

「没有你糟糕。」笨雅各……笨蛋雅各,为什么要扑过来……

「是啊,我们一起糟糕。」雅各自我嫌恶地嗤了一声,笑讽的眼神不曾须臾离开她担心受怕的小脸。「被臭老头,欺负了?别哭。」

「我才没有。」两颗泪珠当著他无声轻笑的脸滴落。「我没有哭。」

看他力持淡然,脸庞却因严重失血而苍白。伤口很痛,他在为她硬撑;口气不带一丝他鄙夷至极的虚弱,是不愿她操心。这些,她都知道。

「记住你说的话。」面不改色喘了口气,双眼有神而仿佛带笑,他语带挑衅地凝视她:「别来了,我会去找你。」

兰西无法言语,声音被泪水凝咽、被他病中的挂念凝咽。

这个男人知道这里使她惊慌,那么努力地表现平常,不愿再一次惊吓她……

「别失眠了。」雅各半开玩笑半认真。

兰西心领神会,看他一眼後转身离去。他在催她离开,不要她待在这里。

该离开了,走了走了,否则他无法安心静养,看她快快不乐,他无法安心。

她必须更坚强,才能回报这个男人体贴她的一片心意……雅各是最强壮的,所以她选择了他,兰西别怕……别怕别怕……兰西别怕……

挂心的女人从视线逐渐模糊,雅各轻声交代:「要乖乖等我,你是我的。」

转进走廊的快步微微一顿,兰西面露一笑,笑得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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