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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说过了,别逼我!」她微喘著气,加重握刀力道。

雅各睨她一眼,不当她的威胁是一回事,涉水走入海中与同伴会合。

看见他脖子出现一道血痕,yen突然怒不可抑:「你为什么要逼我?!」

「yen,你冷静一点!头儿,你不要惹小姐生气嘛……」

小孟吓破胆的急呼,被三位看得正入迷的老大哥忿忿「消音」。雅各背向等著观赏好戏的兄弟们,不理後方嘘声四起,他低下脸,注视杀气腾腾也动人的女人。

「你应该在有机可乘的时候放手一搏。」丝样凉滑的嗓子恶意不减,他近乎耳语地提醒她:「想杀我,你的机会比别人多,好好运用咱们在床上厮磨的时光,兰西。」

嘲讽完,雅各出其不意夺走yen手上的利刃,将小脸怒红的她丢入艇中,跟著一翻而上。刀子在他修长的五指间轮转一圈,刀尖向下,雅各俯视趴卧在艇上的yen,准备还刀入鞘。

「啊!」小孟扑到yen身上,勇敢挡住她。「头儿,你饶了yen!别这样!」

「别」字未落,雅各已将刀子还入yen的长靴中,并眼带嘲讽地看一眼犹自抱头惨号的小家伙,性感的嘴唇冷冷一撇,在大猫身侧落坐。

「都是雅各恶名昭彰,是杀人狂魔不对,不能怪小见习生歇斯底里,对不对啊,兄弟们。啊哈哈……」船上的老大哥们被小孟尴尬爆红的脸惹得狂笑不止。

一触即发的火爆气氛被戏谵的嘻笑冲淡,yen知道这是伙伴们体贴她的一番心意,怒眉渐解,回头望著渐驰渐远的故上,心神随之远扬。

雅各的目光从黑影幢幢的红树林拉回来,轻轻搭一下大猫肩头。

大猫意会地发动引擎,「各位旅客,请系好你们的安全带,咱们上——路喽!」

突击艇流畅转向,朝外海飘了出去。

躲过台湾海岸巡防队的搜捕,突击艇于子夜时分飙达公海。

训练有素的一伙人顶著狂风巨浪,顺利攀上负责接应的货柜轮。忙了一整天,几个大男人饥肠辘,一上船便杀到厨房大快朵颐,留下yen独自在堆满货柜的甲板发呆沉思,整顿心情。

「还在火大雅各啊?」

yen闭了下惆怅的眼眸,将五味杂陈的神色眨回满面淡漠。

大猫拎著一袋樱桃,懒洋洋与她并列看海,长及腰身的栗红发辫在空中晃荡。

「你和雅各真是绝配,两个一见面就硬碰硬,冷对冷,哑巴对哑巴。」嘴角叼著一枚红樱桃,斯文的面容更显白净。「同居五、六年,怎么不见血流成河?」

这类话题,以往她会避而不谈,但……

「我也意外。」yen表情平静,弓身望著货船下方不停倒退的白浪。

大猫吃惊,转头研究她,意外她的坦率言词。

大剌剌端详略嫌苍白的标致脸蛋,他看她媚艳如昔,脸上近来颇让兄弟们担心的空洞与茫然已渐渐褪淡。近一、两年来,莫名失去生活重心与斗志的她,似乎终于看到出口,无所适从而迷失迷乱的心,有逐渐安定的感觉……

「找到根啦?」许多事情还是要自己想通,否则旁人即便有心也使不上劲;所谓自助人助的道理很简单,当事人的心境才是主要关键呀。「有道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咱们认识九年了,想不想谈谈姬家小王子对你的意义啊?」

yen看了下大猫不怀好意的笑脸,手探向樱桃。「不想。」

「好狠。」大猫欣慰她终于有食欲,将袋子移到小姐面前,两人一人一把樱桃分享著吃。「我想谈谈最近的观察所得,你不会阻止吧?」

「脚在我身上,不想听的时候我会走开。」

真酷,难怪某家伙为她痴狂,难怪……「你今年以来拚命得很消极。」

「拚命又消极?好矛盾的说法。」yen语调平平,没有任何感觉。

「是很矛盾。」她给人的感觉就只有矛盾啊,明明热情如火,是性烈的脾气,却冷淡得像只猫。「感觉就像一颗气充得饱满的球,突然间泄了气,弹性疲乏了。」

大猫的直言不讳让yen犹豫起来。

和学生时代教会她所有防身武术的力齐学长相比,大猫算得上她另一位良师益友;他和雅各毕竟是她在「国际佣兵学校」受训时期战技、爆破与射击的指导教官。

yen略敞心房,总算以尘封多年的中文正式回应大猫言语上的试探:

「那颗球可能扎到钉子,气全泄光,突然之间才会弹跳不动了吧。」

大猫这次没把心底的惊诧表现出来。从台湾转一趟回来,对yen消极的心情助益很大呀。雅各手段是狠了点,可是他必须公正客观地夸奖一下他兄弟,这帖猛药雅各下得很适时呀!yen这次的情形,中国话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面对问题,确实是最直接又有效的解决之道。了不起呀,雅各,了不起……

「如果把钉子拔掉,洞补好,重新灌气,」大猫热切的建议中隐带鼓吹:「你认为这颗伤痕累累的球有得救吗?」

yen出神望著掌心的樱桃,模棱两可道:「或许吧。没试过,不能确定。」

「喔,那颗球最好努力试试,别让恋球成疾的人走火入魔,不然很多人会跟著遭殃……」大猫嘟嘟嚷嚷著,看见她还没将厚重的长靴换下。「脚伤如何了?站著不痛呀,怎么不把泡了水的靴子脱掉,水里细菌多,伤口发炎可累人了。」

yen才要回答大猫的关心,身体猛然僵住!

瞪著大猫怀有目的的贼笑良久,她一叹:「狼狈为奸,兄弟俩都是恶劣性格。」

一个为了查出她的底细,不惜逼她回台湾,设计她与姬莲冬残忍相遇;这一个则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一见她愿意敞开心房就趁虚而入,用这种方式点她。可能吗?

雅各激她发怒,只为了想抱她涉水,不让她受伤的双脚碰到水?

「好差劲的关心,不要也罢。」

她不领情的结论,吓了大猫一大跳,「我的好小姐,你千万别对雅各这么说!」

雅各极端厌恶脆弱的感觉,他表现喜欢的方式也是标准的「雅各式」。

这家伙可不管对方是否承受,一律施展高压手段,逼得对方愈来愈、也不得不坚忍不拔——小孟近来的「上刀山、下油锅」就是一例;愈喜欢的人,雅各的态度愈见强硬。这家伙虽没说,但身为被残害三十年的受害者再清楚不过。雅各希望他关心的人都能陪他一辈子,要陪恐怖份子长长久久,本身没有一点恐怖能耐的人恐怕是办不到的。

对吃不消雅各凌厉作风的人而言,他的「关爱」绝对是恐怖迫害。

可以说,雅各喜欢人和厌恶人的方式并无差别,被他喜欢上和被他厌恶的人,同样倒楣。唯一的不同是雅各厌恶的人通常活不久,他不是亲手解决对方,便是逼得对方神经衰弱而自我了结。

幸好雅各眼高于顶,不随便「关爱」人,对于漠不关心的人他通常懒得废话一句。认识这傲慢家伙三十年,被他热烈「关爱」的人屈指可数,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雅各喜欢势均力敌的感觉,他这人会狠到底的,他最喜欢别人跟他硬著来,这样一来他才能痛快的为所欲为。」同伴一场,大猫对yen提出真心诚意的劝告:「你要知道,你狠他会比你更狠,你绝他比你更绝。别让他称心如意了,小姐。」

「我笑呢?他会笑得比我更大声吗?」yen被大猫不正经的比喻逗出淡淡笑意。「他是我的影子还是镜子?」

「好问题,你不妨对他笑笑看,试一下不会少块肉的,我也想知道答案,你试试看。」大猫大力怂恿:「你对他温柔多情试笑看看,看看他会不会像其他呆瓜,当场融化在你小姐魅力四射又美丽娇艳兼可人可爱的笑容里……」

「够了,大猫,很恶心。」yen洞悉大猫的意图,明白露骨地把话说开:「我和雅各的关系你最清楚,我们可能还称不上朋友。」远眺海平面的尽头,声音虚无飘渺:「依照你刚才所说,我想结束这段不正常的关系,雅各应该比我更想结束吧。」

结……束?!嘴中塞满樱桃的大猫,被yen疯狂的傻念头吓傻了。

十四岁以後,他就不曾被惊吓得这么彻底了。而那年,还是他和当时才十二岁,已经很具一代枭雄胆色的雅各弟,持枪洗劫三十多户贵族宅第後第一次失风被逮。

他还记得那是一栋绿篱高耸入天的古庄园,古老而优雅,屹立在海德公园与白金汉宫之间的深巷里四百多年,那里是全英国最高级的精华地段。

成年以後,他和雅各才晓得,那座古庄园也是上流社会精神的象徵与所在。

庄园主人当年是位快要归天的老伯爵,这支古老家族血统纯正并渊远流长,四百年来地位祟高尊贵,子孙们个个成就斐然。如今,该支贵族世家的继任伯爵也是长袖善舞的前外交宫,他在英国有著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在上流社会不输给女王,在政坛则不下于首相——首相甚至经常向伯爵请益治国之道。

每位出访英国的国家元首或显贵政要,几乎都会要求与该位伯爵见上一面。

闯入古庄园那天傍晚,在一望无际的草坪上他感慨自己渺小卑贱;和雅各站在一楼弓形的华丽大窗外准备爬窗,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贫富悬殊的可悲,他们是从地下阴暗的臭水沟,误闯天界的两只小老鼠,那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在被老伯爵持猎枪抵住额头时,他脸色灰败得不逊于电影昼伏夜出的白脸吸血鬼,吓得差点尿裤子!事情就算过去十九年,他现在仍然可以清楚听见当时眼见逃脱无望,自己绝望而恐惧的心跳声,大若雷鸣,急似擂鼓。

反观雅各,当时也被管家持枪抵住太阳穴,他除了板著一张臭死人又硬梆梆的脸孔,桀骛不驯瞪著说话会颤抖的老伯爵外,并不像他吓到软腿、膀胱无力;雅各没施展苦肉计求情,不卖弄他又俊又可爱的脸庞讨饶,从头到尾,他就只是恶狠狠瞪著一屋子的大人,双眼不曾胆怯移开,也不曾低声下气过。

十二岁时骨头与脾气都这么硬了,yen竟然想和这样的雅各结束关系?!

天地在旋转,世界在旋转,大猫一阵虚弱,必须抓住船杆才不至于昏倒。

结识雅各三十年,他想不出哪个人胆敢替他决定任何事情,不管是他从十二岁起开始厮混的高级交际花,或是假矜持的名媛娇娇女,还是当交换军官游走各国特种部队时的各级长官、转任各种职务遭遇的难缠上司皆是如此。由于有武术根基的人大多身具避祸的本能,因此,从来没人敢招惹雅各。

以前都是雅各「结束」别人,这任性家伙从没被人「结束」过……大猫愈想心底愈毛,全身发起寒颤,冷不防地被小孟聒噪的叫声吓一跳!

「yen吃饭了!这是头儿炒的,很好吃喔!」小孟手捧半颗椰子,从甲板另一头嚷嚷著跑过来。「大猫老大,樱桃还有吗?我最喜欢吃樱桃了!」

「可恶的死萝卜头,大人在讲话岂容你插嘴!」大猫将差点滑出去的椰子顶给yen,抓起樱桃就往小孟哇哇抗议的大嘴塞去。「小王八蛋,我的炒饭在哪里啊?」

「厨房还有很多蕃茄义大利面嘛!」小孟戴著夜视镜的脸孔被勒红。

yen站在暴风圈边缘,兀自舀起炒饭细细咀嚼,「很好吃。」

「真的很好吃吗?yen。」小孟开心极了,「头儿做给我们吃的义大利面也是很棒很道地,比我家大厨做得更好吃喔!」

「你不是说厨房有很多面,雅各为什么另外炒饭,你强人所难呀?」

小孟被大猫问得一愣,仿佛才意识到这问题。「我不知道耶,我在厨房剖开椰子准备装面的时候,头儿看到船上有饭,忽然改变主意想吃炒饭……大猫老大,我吃饱了,你为什么拖我下去?」

「我还没吃你敢吃饱啊!你快变成死萝卜头了……」

在小孟的哀号声中,一大一小从甲板上迅速消失,世界回复冷清与空旷。

低头吃著炒饭,yen忽然硬咽失声:「这样已经……很好吃。」

差她一点,味道已经……很不错……这是五年前,雅各突然住进她公寓那天傍晚,她正在弄的晚餐。那天,她突然好想吃学生时代经常赖以充饥的蛋炒饭,饭炒到一半,雅各就进来了。

国、高中时代,每当剧戏社有新戏上演,她忙得分身乏术没时间去学生餐厅用餐,往往在社团教室克难地利用电锅炒饭。一个蛋,一瓶盖酱油,外加一碗故乡的白米饭,构成一段她永生难忘的青春岁月,她一生中最甜美无忧的时光都在那里了。

事隔多年,想不到雅各还记得这口味,那天之後她再不曾弄过蛋炒饭了。

让她讶异的是,雅各的事她竟也清楚记得……

解决完最後一口炒饭,yen趴在船舷上望著底下的海水发呆,随著怒涛加大,货轮的起伏也愈来愈剧烈,身体虚弱并带伤的她出现了晕船现象。

一阵巨浪打来,水花飞溅,迎面打上她昏沉沉的头颅,在精神为之一振的瞬间,她感觉似乎有人推她一下又改变主意将她拉住。

咻咻咻咻!甲板空荡荡,不知何时刮起了强风细雨。

原来……是风,她以为……震惊的表情转为涩然苦笑,yen慢慢将僵疼的四肢挺起,折腾一天的脚丫子痛得她眉头打结,准备回房歇息。

身躯侧转,她如遭雷殛般忽然全身一震!

错愕摸著被什么东西温柔一触的唇瓣,她急忙抬起头,望著风声呼啸的夜空。

什么都没有,但……但……按著嘴唇,凉柔的触感依旧在,明知很傻,她还是怀抱著一线希望,怯怯地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一下。

她想呼唤久疏的那个名字,忽然看见雅各无声无息走上甲板,像只锁住猎物的非洲豹,表情阴沉,身上无故绷著一股极具攻击性的敌意。他现在的表情,让yen想起他今晚种种的恶劣行径,不禁皱起眉头。

两人各据一边,沉默对峙,直到雅各走近,yen清楚看见他喉结边那道明显的血痕,她眉心的皱纹才被心中的罪恶感打散。

没力气跟他硬碰硬,她今天好累……太累了……眼见雅各眉宇之间刻满乌沉的阴霾,满脸风暴,似乎打算重施拙劣故伎,yen有些著恼,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脚痛!」她语带挑衅,美眸狠狠瞅向蓦然停下脚步的雅各。

他看著她,扬了扬眉,似乎对她率先示弱的举动感到意外与无法置信。

yen狠瞪他半信半疑的嘲讽笑眸,没好气道:「你没听错。」

飘伫于雅各眉宇之间的乌云被一脉春风吹散,唇畔浅勾一笑,他举步上前,将横眉竖眼的小姐拦腰抱起。

两人再度陷人无言的静默之中,却少了一份往昔惯带的火药味。

yen听著雅各沉稳规律的脚步,甲板上的风愈刮愈狂,她逆风的眼眸累得几乎张不开。寤寐中,她几次感觉雅各低下头来注视她,他颈上那道血痕近在她颊畔,令她难以安心人眠。迟疑片刻,yen伸出纤长的手指头,轻轻一碰雅各颈间干涸的血渍,没留意到他脸上一掠而过的惊讶与强烈的悸动。

「对不起。」误伤任何人都令她难过,何况是她重视的伙伴……割伤他的时候,她心好难过……「对不起,雅各。」

心口阵阵收紧并炙热发烫,雅各冷觑睡意浓浓的她,哼了一声:「没关系。」

倦意排山倒海而来,yen所剩无几的意识被彻底淹没。雅各转下舱房前,看见这阵子身心俱疲的人儿眉头深锁,已然入睡。

被她撼动的心房犹热烈发烫,一时冷却不下来。

下面舱房传来兄弟们争抢浴室的吵闹声,雅各想也不想,双脚反向一旋,朝甲板另一头迈去。拥稳熟睡的人,他在一处偏僻干爽的角落坐下,独自享受宁静的两人世界,动手解起yen厚重的长靴,顺眼一瞥货船之外的海平面。

海上又是风又是雨,月光淡淡洒落海面,景象诡异得教人有错身异世界之感。

雅各拉回不经心的目光,小心将小姐的袜子扯下来,拾趄她小巧的脚丫子一看!不出他所料,伤口已经发炎。找出菸点上,他抽著菸,帮全身肌肉僵硬的女人轻轻按摩小腿肚,边细细品味她难得的温柔……他难以抗拒的绕指柔……

yen累坏地依偎雅各而眠,睡得极沉,没被他轻捷的动作惊动。雅各抽完第三根菸,准备抱她回房处理伤口,双手忽然采入她鬓间,将她香甜可人的睡容捧起来端详。yen被惊眠,在梦中娇娇柔柔地叹了一声。

微带柔笑的目光遽然转冷,雅各瞥向海面,忽然俯下脸啃咬yen柔软的唇瓣。他著迷而专注地转辗吮吻,将她不悦发出的细声嘤咛吮入他愠怒的冷唇,向谁示威似地,他占有欲十足地咬住yen红艳欲滴的下唇瓣,双眼一扬,怒瞥甲板。

唇泛冷笑,将睡容无邪的yen牢锁怀中,他慢条斯理站起身,缓步穿过风雨倏然静止的甲板,脸上的冷笑转阴遽沉,修长身躯绷著一股风雨欲来的深沉怒意。

步下舱房前,雅各停步在台阶上,低下头对熟睡的娇容寒声警告道:

「你对我做任何事都伤不了我,我也无所谓。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我不会把我要的女人让给任何人,不管是男的女的,是活著还是,」刀般邪狞的眼瞳红得像要滴出血,嘴角撇出一个轻蔑轻狂的冷笑,开步之前,他吐气如丝道:「死了。」

甲板上的风,吹得凄厉又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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