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了被逼上文慎的车、又被公司同事嘲弄的事之後,每天早上,她都刻意提早半个钟头出门上班,避开和文慎碰头的机会。
而要帮文协理寻找合适女友的风声传出後,众多未婚的女性同胞,甚至包括已有男朋友的——全都蜂拥而至。
早上上班,有人会在捷运站站岗等她,同时主动奉上早餐——
「美人啊,听说文协理要找女朋友是吗?」
中午吃饭时间,会有人特地送来削好、切好的水果——
「美人啊,文协理喜欢怎样的女生呢?长发、短发,还是离子烫的头发呢?」
下午,则会有人专程送上可口美味、而且还要排队才买得到的起司乳酪蛋糕,外加一杯让她难以入口的咖啡——
「美人啊,可不可以帮我约约文协理?我想请他吃晚餐!」
下班,一些有车的女性单身主管,甚至会不顾形象地拚命相争,只为了争得可以送她回家的机会,以便探得更多与文协理有关的事……
而她,则很努力地完成每个人的托付,甚至还主动安排了今晚的迎新餐会。
只是,做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後,她只有疲累两个字可以形容。
她缩在一角,趴在桌上,望著闹烘烘的前方——
一群花枝招展、拚命卖弄女性魅力的女人,正围在文慎周围讨好著他。
呼!好累。
「怎样?进展如何啊?」她身旁的女同事容容揶揄地问著。她是财务部的人员,已婚,所以没加入抢夺「黄金单身汉」的活动。
「啥?」
「文协理啊!你这个大媒人到底帮文协理物色好对象了没有?」
谭美人由口袋里拿出一张便条纸。「秘书室的小莉送来可口的鲔鱼三明治;企划室的小玉送来好吃的西北樱桃和切好的芒果;总机小妹送来美味但咖啡很难喝的下午茶点心;国外部的张经理送我回家;还有……」
她由口袋里欲拿出第二张便条纸。「太多了,一张纸都不够写。这些人可都是我要慎重考虑的人选呢!」
「真是够了!」容容抚著抽痛的太阳穴,瞪著眼前唯利是图的女人。「你该不会因为别人给了你一点小小的好处,就想把文协理给卖了吧?!」
谭美人眨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无功不受禄啊!人家送我小礼物,我当然要贡献出文慎以资回报啊!反正最後的选择权在他手上,我多提供些名单,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容容摇摇头,简直要昏倒了。「如果我是文协理,一定强拖你去看眼科!你难道真不知道吗?」
「知道啥?」
「文协理一直在看著你!」
「看著我?」谭美人望向文慎的方向,立刻和他的视线对个正著。他笑著,温柔的眼神足以让女人流下感动的眼泪。
有这种眼睛真不好,容易让女人误会。
文慎从小就是这个样子,所以从以前开始,不管老老少少,全都屈服在他温柔的眼神之下。无论文慎去到哪儿,都少不了暗恋文慎的小女生,以及竖起拇指称赞的阿姨、阿嬷。
「太可怜了。」谭美人叹了口气。
「啥?」
「他一定是被那群女人缠得招架不住,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啥?!」容容惊讶地大叫,因为美人奇怪的联想力。「你认为文协理一直看薯你,是因为他无法招架那群女人的缠功?!」
谭美人哀怨地叹了口气。「你们还不了解文慎,不知道他的个性有多么的温吞和不懂拒绝。」
容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著高大慑人、不苟言笑的文协理。「是怎样的事实让你以为文协理是个温……温吞的男人?你一定没跟文协理开过会,没看过文协理开会时那种严肃犀利的模样!」
谭美人又叹了口气。「直觉。从小到大,我没看他发过脾气。」
容容无力极了。「那是他舍不得对你发脾气!哦,难怪有人说聪明和笨蛋只是一线之隔!美人啊,你迟钝得让我想要尖叫!」
谭美人再叹了口气。「容容,你到底想说什么?」
容容语重心长地劝说著。「文协理可是继黑泽老板後,最新上榜的黄金单身汉。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你要好好把握。」
谭美人皱起眉头,没因容容的猜测而有半丝小鹿乱撞的感觉。「容容,你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想法呢?你怎么会认为文慎对我有意思呢?」
容容也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人啊,再怎么聪明伶俐,一遇到感情的事,都像是雾里看花,愈看愈花啊!
「这叫女性的直觉,ok?你说哪有男人会直盯著女人瞧的?我相信其他人也看出来了,你不觉得那群女人看你的眼神杀气腾腾的吗?」
「杀气腾腾?呿!也不想想是谁帮她们安排这个迎新会的!」谭美人起身。
「不过,容容啊,文慎从小就是这样看著我的,这叫求救讯息。」她无所谓地耸肩。「你一定是爱情小说看太多了,现实生活中并没有这么多浪漫的事。好喽,我要去救人了!如果我被那群爱慕者联手砍杀的话,记得帮我打电话叫辆救护车啊!」
看著美人英勇地前去救人,容容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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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未尽如人意。她是去救人没错,只是没想到,到後来被抢救的人竟是自己。
「如何啊?」谭美人看著开车的男人,她半眯著眼,因为酒精的关系,整个人早已无力地瘫在座位上。
没错,她原本是要去救人的,只是没想到,那群女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三杯黄汤下肚,她立刻被摆平,顺便踢到一旁闪边凉快去,根本不让她打扰她们和文慎的举杯畅谈。
只是,她们千算万算都没料到,她们的文协理在看到她醉酒、走路呈蛇行之後,二话不说,立即和众人告辞,急著送她回家,抛下一群儍眼的女人。
笨啊!也不想想她和文协理是邻居,本著邻居的良心,他当然会送她回家呀!那些人竟敢让她醉酒,真是笨死了……
「什么如何?」文慎问,稳稳地开著车,不让晃动引发她任何的不适。
「你喜欢哪一个?」谭美人挪动著坐姿。她已经脱掉高跟鞋,整个人屈坐在座位上。文慎的高级车子很舒服,好像摇篮一样,她的眼睛都快闭起来了……
谭美人舒服地低吟,并慵懒地拨弄著自己的长发。她发上的甜香,随著拨弄的动作而飘散在密闭的车内。
文慎倒抽口气,紧握方向盘的双掌,手骨都泛白了。美人舒适的低吟,引发了他生理上的不适。
「没意见。」
谭美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妩媚带给身旁的男人多大的影响。「你怎么了?声音好沙哑,是不是酒喝多了的关系?」
「不是。」
美人笑,猛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们要不要把车停在路旁,然後坐计程车回家?你刚回台湾,一定不知道台湾这两年修了法,对酒後驾车的罚则加重了好多好多……」
「不用。」文慎回道,声音冷硬,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体内攀升的情欲。
美人银铃般地娇笑著。她眯著醉眼,强撑著愈来愈晕眩的脑袋,轻拍文慎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肩上顽皮地跳啊跳。「你这人就是太认真了,女孩子可不喜欢太认真的男生唷!不过,没关系,我罩你……只要你喜欢的,我立刻找给你,谁叫你是我的邻居呢……阿慎,你看我……是不是很够义气……」
一个红灯,文慎停住了车。他望著身旁的人儿,眼底泛起了温柔。她从来不知道,唯独她,唯独看著她,他的眼中才会出现温柔。
他凝视著她,问道:「如果我要的人是你呢?」
谭美人闻言,立刻哈哈狂笑。酒精早已让她的思绪乱成一片,所有耳闻的话,她都当成是玩笑。
「阿慎,我们不速配啦……你太优秀,我……配不上你……」
她看著他,笑眼噙泪,眼中的醉意在此刻仿佛褪尽。
「你不知道吗?在你的国度里,你是天神;在我的国度里,我可是巨人呢!你耀眼胜我千千万万倍,而我只是万万崇拜你眼神中的一对……如果厉害的天神遇上了自恋的巨人,你猜会变成怎样呢?自恋的巨人会不会变得毫无自信呢……是不是我太自卑了?呵,也许吧……」
谭美人垂下头,长发覆盖住她脆弱的侧脸。「阿慎,遇爱则不坚强……我要我坚强……你是天上耀眼的星星,而我却是抬头仰望星星的人……永无交集……」
绿灯。
文慎无视身後催促的喇叭声,他伸出手拂去遮住她脸庞的发。
「美人……」
「我要坚强……」她扬著笑,深深沉入梦乡。
文慎无奈地泛起笑,他凝视著她,体内思念的狂潮此刻再也无法压抑。
他紧拥她入怀,然後挑起她的下颚——
坚定地,烙下温热的吻。
看著她,他温柔地笑。
「美人,我要的人……一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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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的头要炸开了啦……」
宿醉。
谭美人抱著头,凄惨地哀嚎著,耳朵还要承受母亲大人的碎念。
「……喝酒喝到被人家抱回家,幸好有阿慎在,要不然给别的男人轻薄了,你这辈子不就毁了吗?真是太不像话了!也不想想自己的酒量、也不想想家里的爸爸妈妈会不会担心?你知不知道,当我跟你爸看到阿慎抱著你进家门时,心脏差点没吓停掉!」
头痛死了,像是要爆裂开一样,老妈的碎念还在无情地摧残著她,谭美人趴在餐桌上,感到人生一点光明也没有……
「……要是让街头巷尾的人看到,还以为我阿娇的女儿是个嗜酒的女酒鬼呢!
你还没出嫁耶,名声是不要了吗?」
太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