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她便只得挪动到屏风的边缘,将拿了衣裳的那只手伸出去,“快拿去。”
秦羽涅勾唇一笑,走出木桶,看着她盈白纤细的手腕不住地在眼前晃动,他伸出手去轻轻捏住,却明显感到刀鸑鷟身子一颤。
他拿过衣裳,便将她放开。
刀鸑鷟感到手中一空,霎时松了一口气,匆匆地走至远离那屏风之处,背过身去,只怕看见自己不该看的画面。
她再次转过头时,秦羽涅早已穿戴好衣袍,只是那一头青丝并未高束,这是刀鸑鷟第一次见到他披发的模样。
如墨般的青丝服帖地落在后背,使得他看上去不再似平日里那般冷冽严肃,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浅淡的柔意,一双墨色的瞳仁清清冷冷地缀在英俊的面容之上,让人好想凑近了看看这银亮的星子究竟是何模样。
秦羽涅一边将衣衫规整好,一边抬首道:“把桌上的姜茶喝了吧。”
刀鸑鷟点点头,饮下一杯后又将另一杯执在手中,走至秦羽涅面前,递给他。
秦羽涅笑着接过,温热贴着指腹,他注视着刀鸑鷟海蓝色的双眸,忽然觉着若是日子就这般平静地渡过该是人生一大幸事。
“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秦羽涅捏着杯盏,询问到。
刀鸑鷟点点头,若不是秦羽涅提醒她怕是要将此事忘记了,“坐下说吧。”
待他们二人都分别落座后,刀鸑鷟压低了声音,开口缓缓道:“方才我独自离开时,在街市上偶然听闻有两人的谈论中有临安、玄天令这样的字眼,我想起那日在千金坊中听青洺大哥说起之事,便偷偷地跟着他们出了城。”顿了顿,“一路来到城外的那座城隍庙外,发现他们与一黑衣人接头,我便跟着过去偷听。”
秦羽涅剑眉一蹙,并未打断她。
只听刀鸑鷟继续道:“之后我便听见其中一人说‘上次的事大人不再计较,庄中事务希望你们尽快处理好。’,还有‘过些时日大皇子便会亲临山庄。’”刀鸑鷟将她听见了这几句颇为重要的点都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你确定没有听错?”
“错不了,虽然他们声音不大,但那城隍庙一带安静的很,我就贴在门边,听得一清二楚。”刀鸑鷟确信自己并未听错。
秦羽涅眸色一暗,“看来博义水患一事牵涉甚广。”
“你觉得此事可也与那云苍阑有关?”
“现下还不可定论,不过临安洛氏放出消息谎称伏龙山中有玄天令确是让人难以想到,这是此事与他们的联系究竟为何?”秦羽涅半眯眼眸,陷入深思。
“先别想了,过几日亲自去临安查探一番不就明白了。”刀鸑鷟见他神情严肃,想来此事又要让他竭力而为了,不禁想要替他分担。
“现下我暂时还脱不开身。”秦羽涅摇摇头。
刀鸑鷟灵光一动,“我帮你去不就行了?”
“不行。”秦羽涅想也未想,一口回绝。
“为什么?”刀鸑鷟皱眉,“不是你说要我学会强大起来的吗?若你一直将我护在身后,我何日才能独当一面呢?”
“我......”秦羽涅眉峰凝聚,只道,“我担心你。”
“你放心,我虽武功不如你,但保护自己还勉强能行。”刀鸑鷟看着他,笑颜明朗,“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如就尽快将武功教予我吧。”刀鸑鷟想起那日在穹玄山庄时秦羽涅答应过她的话。
“好。”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秦羽涅伸手将刀鸑鷟的手扣在手中,深深地望向她的眼眸。
刀鸑鷟侧耳倾听,忽然道:“雨停了。”
秦羽涅这才松开她,与她一同走至窗边查看,果然大雨已歇。
“我们回去吧。”刀鸑鷟偏过头去看着他,朱唇微启。
秦羽涅点点头,他们二人便并肩离开这屋子,在楼下刀鸑鷟又感谢了小二一番,这才离去。
“羽涅,你怎么会想到我在城外?”刀鸑鷟好奇,便询问秦羽涅。
“我将城中寻了个遍,也未见你人影。”秦羽涅解释到。
刀鸑鷟听后颇为内疚,一想到自己害的秦羽涅在这雨中寻了她许久,她心中便十分过意不去。
她刚想道歉,却忽然看见前方有两道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那两名想要追杀她的男子又是谁!
惨了,若是被他们发现可就麻烦了!她可不愿在这街市之上与他们打起来,伤及无辜百姓。
她一时间乱了方寸,秦羽涅见她举止有些异常,便开口问她怎么了,她却来不及向秦羽涅解释前因后果。
突然看见前方有一条小巷子,不由分说地便拉着秦羽涅躲了进去。
却不想那两名男子似乎察觉了异常,便也向着此处来了,刀鸑鷟暗道不好,但前面是条死胡同,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刀鸑鷟一手拉过秦羽涅的手将自己的腰搂住,又将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将自己藏进他的怀中,贴上了他的唇瓣。
秦羽涅周身一震,双眸骤然一缩,薄唇已与刀鸑鷟相交。
此时,那两名男子也站定在了巷子头,朝他们望了一眼,笑着离开了。
秦羽涅总算是明白了事情始末。
刀鸑鷟只一心想要蒙混过关,便十分专注地亲吻着秦羽涅,并未察觉那二人已经离开。
如同樱花一般的水唇冰凉而柔软,紧贴着秦羽涅的唇瓣,在他人看来就好似难舍难分一般痴缠在一起。
“他们走了。”秦羽涅贴着她的唇瓣轻轻地说话。
刀鸑鷟犹如触电般猛然清醒,与他唇瓣分离,刹那间满面飞红,颔首垂眸不敢去瞧秦羽涅。
“我......”
“我知道。”秦羽涅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可是偷吃过糖葫芦?”
刀鸑鷟不明白他的意思,抬起一张羞红的面庞来直勾勾地看着他,满面疑惑。
但秦羽涅却只是轻轻一笑,犹似春风吹拂柳絮,使人心中一阵酥痒。
“走吧。”他转过身先行一步,走在了她的前面。
刀鸑鷟迈开步子,忽然就明白了他方才话里的含义,再挪不动脚步,面庞犹如要滴下血来一般。
她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嘴唇,一股细细地暖流忽然就蹿入了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