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化丹手温逐流只能算是二流高手,可到他们小时候,温逐流已成了一流高手,而他们顶多算得上准二流。但就是这些准二流的世家子弟,水行渊、屠戮玄武、射日之征,也算颇有成就。可如今呢,少年江湖弟子无一人在兵器榜上排入前十,他们其中最优秀的是无垢公子乌晚风,其次便是“动金凌,静思追”,但这三人加起来恐怕也不是同年龄的江澄的对手。
有人说,这是因为当年温氏势大,人人自危,世家子弟拼命努力的原因。这样的说辞,桑澄二人素来是不买单的。
任公子上岸时,恰面对目如铜铃的胡古月。她起初看了胡古月一眼,但胡古月神情十分寻常,似乎与她素不相识,她便很疑惑。此时说完话,提剑欲走,走到胡古月身边时,胡古月突然出手如电,摘去她的儒冠。她武艺冠绝天下,自然是出手阻挡了的,但胡古月未卜先知,准避开她出手的角度,竟一招得手了。
雪白的长发失了约束,回风流雪地铺开。胡古月捏着那顶儒冠,苍老的声音激动道:“我近百年来在武学上诸事不做,一心一意只反复研究初遇时你露的招法,耗一生心血试图克制你的武学,今日才算无憾了!”
晓星尘听见众人倒吸凉气,陡然一惊,从薛洋怀中挣出来,急声问道:“是师尊吗?当真是师尊?她是否红颜白发?”
薛洋下巴都合不上,勉强道:“是。”
说实话,若不是这位任公子穿一身早已过时不知几十年的男款布衣,素面朝天,还戴着一顶硕大的将头发全盖住的儒冠,她这份少女姿颜,可谓明艳娇嫩,丝毫不逊谢紫彤。如今长发如雪倾洒,发色虽白却亮泽,和胡古月灰白的发质截然不同,仙气十足,所谓淡极方知花更艳,反倒比谢紫彤还要美上几分。
晓星尘骄傲道:“我师尊长得极美,是吧。”
薛洋下巴还没回,语调古怪道:“长得吧,倒是,美。”
晓星尘高兴地说:“我师尊驻颜的方法毕竟很绝,直接修炼体内血肉对了,她是否谢顶?”
薛洋用手将下巴合上,不忍直视道:“是!她就是你那师尊没得跑了!”
抱山散人红颜白发,比谢紫彤还要美上几分如果不是她头顶秃了一大块,在四周一圈披散的银色长发中如海面孤岛般泛着光的话。
胡古月老眼泛着泪光道:“一别八十六年,我已是老态龙钟,而你的修炼更上一层境界,那时望之如三十许人,如今竟似十八岁的少女。”
“我那时仅能维持肉体三十岁状态吗?我记不清了。”抱山散人摸着秃顶道,“不过进这么一点修为,没有大用。我依然困于第二层境界,始终过不了‘三花聚顶’这关。”
求你别再去摸了!
诸葛平亦瞠目结舌,情不自禁缓缓道:“家、家主,所以你十五岁对抱山散人一见倾心时,她、她老人家也没有,呃,没有气神混一而聚于玄关一窍么。”
萧廷芝《金丹大成集》记载:问三花聚顶。答曰:神气混而为一也。玄关一窍,乃神气之穴也。
诸葛平是以委婉而有文化的方式询问抱山散人是否一直没在头顶上聚集人花、地花与天花。换而言之,是否一直谢顶。
胡古月只顾痴痴凝望抱山散人,懒得回答重复问题,他竟落下泪来,唤道:“……任春桃。”
抱山散人大彻大悟道:“原来是你!”
胡古月已泣不成声。
“星尘报信给我,说我定是与你胡古月结了梁子,导致每个徒弟都被杠上,此番前行生死未卜,万望念师徒一场,不计前嫌救命于凶险之间。”抱山散人道,“我根本不记得你,也自问没有宿敌,但星尘修书给我,我没有不来之理,好歹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