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言转头,脸上没有不耐烦,也没有笑意,就像对付外面的生意一样机械,“不必送了,你回去吧!”
“堂兄,方才我母亲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六爷还是跟着堂兄更为合适。”沈庆言直接说道:“堂兄一定看得出来,我不是块做生意的料。若是我父亲或者母亲委托堂兄什么,简单应付一下便可,不必理会。”
沈兆言拿出固定的一套说辞来:“对待长辈,怎能简单应付一下即可?庆言,你身为二叔的长子,理当担起长子的责任,不过你现在年龄尚小,还需要好好磨砺一番方能成器,不要逃避责任,更不要过早地给自己定论。”
沈庆言认命一般地无奈道:“自己是块什么料,我自己怎会不知道?沈家只有堂兄一人能担得起大任,不管庆言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成为像堂兄一样厉害的人物,恐怕十分之一都不及。”
沈兆言突然羡慕起眼前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他肩上没有过大的重任,虽资质普通,但却能及早地认清自己。不像他,活到现在,一直按照沈家当家人的行为标准去做,从来不清楚,也没想过,如果自己不做当家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表面看似风光无限,但内心的疲惫和厌倦,有谁能知晓?连自己都不在乎,还会有谁在意?
风光或许可以永恒,只要你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走。但是挫折却一定是暂时的,只要你肯努力去改变。
钟漓月抱着这样的信念,一直洗到夜深,终于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她和明月互相搀扶着走进屋子里准备睡觉。
浆洗房的卧室很简陋,进了门就是一个大通铺,上面躺了大概有七、八个人,有两个已经睡了,还有的不是忙着缝缝补补,就是闲聊,见她们进来,大家只是停了一下,然后该干嘛干嘛。
看着这样的环境,想到自己可能要在这里定居好长时间,钟漓月有点小难过。
明月讨好般地笑着说道:“惊扰各位姐姐了,还请多担待。我是明月,这位是我家的大姐漓月,我们姐妹二人初来乍到,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包涵。”
明月虽然比钟漓月小,可是她比大姐先来,在心理上俨然将自己当成可以被依赖的大姐。
大家仿佛没听见一样。
明月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继续卑微地说道:“各位姐姐,能否让出一点位置,容我们姐妹二人安个身?”
还是没人搭理她们。
钟漓月拽了拽她的胳膊,她反过来小声安慰道:“别担心,我跟她们多说点好话,一定会空出一点位置给我们的。”
“别说了。”钟漓月板起脸,故意大声地说道:“张婆是这里管事的,这种事当然要交给她去管,我们只是下人而已。走,我们找张婆去。”
“行了行了,大晚上的,折腾什么劲?!”其中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开口了,她跟身边的人使使眼色,几人一起往右边挪了挪,终于空出点位置来,勉强够二人侧身躺下。
有些人啊,真的不能对她太客气了!
明月定定神,心有戚戚然,还是大姐厉害。
不躺下不知道,一躺下,钟漓月才发现今天累得够呛,刚一沾到床板,浑身就跟瘫了似的,骨头几乎散架了。
“大姐,是不是累着了,我帮你揉揉。”明月马上半立起身帮钟漓月捏肩膀。
钟漓月刚想拒绝,但是一阵酸爽从肩膀处释放出来,简直不能再舒服了!享受了一会儿,钟漓月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累的样子?”
明月却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