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为何这样说?”,扶晞已经知道对方根本不会回答自己的话,她如今只想在思绪上努力跟上对方。
对面的少年仍是没有回答扶晞的话,他不知什么时候哭了出来,扶晞看得出来他在极力隐忍,但是他的眼泪还是在刷刷的流,“阿瑜,阿瑜你不要,不要走好不好,你留我一个,我若是想再见你,我若是撑不下去了怎么办?再说,再说你才八岁,你离了我,你还能去哪儿…”。
扶晞见他哭得如此伤心,她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由心而生的一种难过让她也随他一起哭了起来,她哽咽的想说句话,想再试图问问他,可是一睁眼,眼前的人又变了。
这回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他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的摸了摸扶晞的头,一句话也不说。
想起方才听到的,扶晞只觉得这个年龄的人,该是那个哥哥口中的叔叔,她强制的收住泪,带着一点怯意,尝试的唤了一声,“叔叔?”。
男子与前两个人不同,他似乎可以听到扶晞在说什么,他摇摇头,“瑜儿,你错了,你唤错了,你叔叔去办差事了,他说你喜欢吃这个,便遣人送来了”。
扶晞见面前这个人能够听见自己的话,她欣喜的笑笑,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是一碟精致的糕点,白米分黄绿四种颜色,分别是花鸟鱼兔的形状,个个好看,惹人喜爱。
“后天是你七岁生辰,你想要什么,你尽可以说出来”,男子这时才看出一点欢喜的模样,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扶晞觉得多听一句都很舒服。
“七岁?我七岁了…你不是叔叔,那你是谁,是我的谁?”,扶晞仰着头问他。
男子听完,敲了一记扶晞的脑门,“唤错便罢了,我是谁你都不记得了,我是你父…”。
扶晞好似想起了什么,她脱口而出,“阿爹!你是瑜儿的阿爹!”。
男子笑笑,轻点了点后一步步后退,“瑜儿,你母亲在唤你,你回头看看”。随着声音渐远,扶晞再看不见男子的脸,任她一声声的“阿爹”喊出来,也听不到回应。
扶晞的脑袋此时已经是一片混乱,闭上眼自己嘟囔道,“六岁,八岁,七岁…不对,时间不对,年龄不对,顺序不对…是倒过来的”。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在方才那个绿草茵茵的地方,眼前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一颗颗不等大小白石铺地,向前五六步是一座木桥,走过木桥便是一间屋子。
四四方方的屋子,两边屋檐角各停一只云雀,眼睛顺直看下来,沉黑色的两根两人宽的木柱子让人生出一种安全感,朱红色的六开六合木门都关得严实,再抬眼向上看,藏玉楼阁四个金色渡边大字好不气派。
扶晞呆站一会儿,试着动了动脚,惊喜发现行动自如,她不再多做停留,大步走向屋子,她的预感告诉她,屋子里有她想要的东西,她去了屋子,一切都可结束。
一步踏,一步提,一句话,一人言。
“快过来,外头日头太毒了,进屋子来,给你盛好了酸枣汤”。
“雪停了,你去院子里玩吧!可得加件披风再出去”。
“这个月你若按时完成课业,便许你哥哥带着你出去玩,否则,想也不许想”。
“你为何要作弄你岸哥哥,你明知道他捏你的脸是因为喜欢你”。
“阿瑜,你要的纸鸢我给你寻来了,但我今日不能陪你了,我得去先生那儿,今日是抽查课业的日子”。
“小定瑜,你给我你腰间那块玉佩,我帮你练十天的字,如何?”。
“今日是你的生辰,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你哥哥受罚吗?他今日孟浪,失了身份,罚他三日,本就该的”。
“你杀了她?你这个孽障,我杀了你!”。
推开门的一刹那,耳边清静,整个世界也安静了,扶晞觉得自己心里慢慢有了一个框架,如同建房子一样,横木一根根搭起来,她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