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萧映晚是何时爬上屋檐,提着一坛酒似笑非笑地盯着我,那目光比朝堂上老狐狸们还要狡黠。
“如此良夜,若无美酒作伴,岂非可惜?”她自顾自地取出两个酒盏,微微倾倒酒坛,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我轻轻抽动鼻翼,满腹酸甜灌满全身,顿时清醒几分。
夜半微凉,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凉凉的风扑面而过,萧映晚身上衣裙单薄,接近透明的轻纱被风一吹,越发紧贴肌肤。
我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深吸一口凉气,解下身上外袍,轻轻盖在萧映晚身上。
她一手摸着身上带着暖意的衣袍,一手端着酒盏,倒没再像白天那般戏弄我,只是定神望向我,保持这个姿势许久。
“咳咳咳……”
突兀间,她手上一抖,酒盏打翻,酒水顺着房檐在黑暗中不知流向何方。她掩嘴急促地咳嗽着,咳得撕心裂肺,只怕下一秒咳出血来也不足为奇。
又或许早已咳出血,只是我没有见着罢。
肆
不知待了多久,她终于止住咳嗽,敛着眼眸静静地看着我,倏的提起酒坛,便把酒水往嘴里灌。
“你疯了!”酒水因月光照映似银河倾泻而下,沾湿胸前衣襟。酒坛被我一把挥开,顺着瓦片滚落下屋檐,陶制的坛子触及地面四分五裂。
我看着她捂住胸口,面色难看地干呕着,几不可见地退后几步,才缓缓开口:“明日还是唤太医过来看看为妙。”
“阿姐,你又在怕我。”萧映晚掀开被长睫遮掩的明眸,眼角沁出泪花,语气有几分哀怨,配着那副俏丽容颜只让人心疼得紧。
我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淡淡开口:“皇妹莫要开玩笑。你年纪也不小了,再如稚童般让人瞧见,可是落人舌根。”
萧映晚收起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支着胳膊,浅浅笑靥:“多年不见,阿姐还是这般无趣。如此良夜,若无美酒相伴,有个美人相陪,也算是值当。”
“许久未见,映晚甚是想念阿姐,不知阿姐可有所念想?昨日一见,只觉得阿姐分外美丽动人,身为女子的映晚也止不住芳心相许。”
她说这话说得极为顺溜,就像尝试过千百次般,我内心却已麻木,不为所动地瞥了她一眼。
“若想叙旧,皇妹提个时间便好,我自会过去赴约。此时黑灯瞎火,未必是叙旧的好去处。”
萧映晚听着反倒是嗤笑一声,颇有点不屑的意味,懒懒地往后仰躺,也不嫌瓦片磕得慌。
她说:“阿姐还真是煞风景。旧事重提,只会让人伤神罢。与其念起旧事,不如珍惜此时。”
我屈膝坐着,一手搁在膝盖上,沉默地望着她,此时她长开的面容竟于多年前的稚嫩面孔重合。
三年前的那日,日光熹微,宫墙上树影斑驳,而我路过此景,被母皇传入殿内。
“寡人年事已高,尔等小辈后来居上,有勇有谋。寡人欲把皇位授予你,你可有意?”高高端坐在皇位之上的母皇,虽如她所言般年事已高,浑浊的双眸嵌入厚重的眼皮中,却闪烁着几分锐利光芒。
“臣女谢母皇厚爱,但恐不能担其重任。斗胆道,臣女认为皇妹自幼聪颖,胆识过人,武功盖世,未尝不是太女合适之选。”恭敬的态度,得体的礼仪,无一不彰显着身为长公主的风范。
“梓暮。寡人只有你们两个孩子。莫非你就忍心看着晏国江山流落他人之手?”
“择二公主而就,未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