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雪中送炭,余婉莹自然是笑盈盈地接受了。衣裳现做定是来不及的,就算找来最好的裁缝量尺寸,明日也做不出来。
除了余婉莹之外,还有一个人心里也因着上巳节蠢蠢欲动。那就是薄王妃王沁。
王沁心急却不是因为婚嫁之事,她连身孕都有了,论理,上巳节她完全可以不用去凑热闹。
她心烦的原因也在于此。因怀孕未满三月,薄王爷几乎是步步紧跟地陪着她,更别说让她出门了。
可“她”想出去,“她”必须出去,身体内还有另一个宿主,“她”竟然杀不死她。没想到那个刁蛮小姐对元王爷的执念那么深,一缕幽魂始终凝聚不消。
所以,他要去仙鹤观后山,灵池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退避之所。灵池里近百年的灵气恰恰是他眼下所需。
当时被应无伤算计元气大伤,事急从权,他不得已寄身在王沁身上,并非对王沁这具身体满意,而是因为王沁是女子——女子可怀孕生子,他将重回人世的希望全盘放在孕育中的胎儿身上。胎儿甫出世那一刻,魂魄最弱,正是夺主的最好时机。
距离胎儿分娩还有将近七八个月,他得吸收灵池里的灵气以便克制住王沁的元神,更牢固地占据这具肉身。
她本想趁着薄王爷不在身边,以观看祭祀大典的由头借机去仙鹤观走一趟。可现在的问题是,任凭她又是撒泼又是哄求,软的硬的使出浑身解数,薄王爷也没同意她去东郊玩赏,跟铁了心似的。真真不妙。
王沁心头急怒交加,长摆的霓裳袖用力一拂,宛若一朵红云从花几上飘过。蹲在地上的侍女正收拾着满地残碎,猝不及防又被洒了满背水。
王妃娘娘这次扫落的是个腰肢起伏的长颈美人瓶,约半人高,里头盛着薄王妃自己特制的香露。美人瓶最终还是没逃掉七零八落的命运。
叫人想不通的是,薄王爷耳畔听着河东狮吼,半点不生气,嘴角甚至还笑吟吟的。
“好了好了,沁儿别闹了。一满三个月,本王就带你出去逛逛,你想去哪里都行。明天东城人山人海的,你一个人独自出门叫我怎么放心呢?”
三月初三洛水祭祀是上巳节的重头戏,皇上每年都要圣恭亲临,他们这些勋贵重臣自然也缺一不可。若是有他陪同,她去哪里去不得。
王沁不经意转了半圈杏眼,极尽委屈祈求道:“王爷,那,那妾身不去东郊看祭祀大典。妾身只去三官庙烧香,带上丫鬟护卫,保准不会出事。”
看着她娇滴滴的可人模样,说起话又半吞半吐委屈得紧,薄王爷一颗心登时如冬尽春来,化为一池春水。“那我这就去安排,明天让闵护卫跟你一起。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只能去三官庙,不可再到人多的地方去了。”
王沁破泣为笑,“妾身遵命。”
薄王爷转身的功夫,王沁收起面上的笑容,紧闭双眼。剧烈的头痛再度袭来,那个臭丫头还在对着自己设下的灵魄结界发力,死命要将身体夺回去。
王沁强撑着不适躺回床上。明天,明天就让她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