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去了云蒙山,山脚不知道怎么裂出一道长口子。他说,只要我们帮他建一座地宫的地基,就给我们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兄弟几个拿不定主意,想回去商量一下,结果进了山谷,怎么走都走不出来,就跟鬼打墙一样。我们猜他想必是个妖道,便害怕了,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秦彻听到这里,确认是应无伤无疑了。“后来呢?”
“后来,那妖道又叫了有一批矿工进山,大概四五十个人,负责挖土运土。至于我们兄弟,倒不用怎么干苦力,他就是一直问我们从前摸过哪些贵族陵园,让我们将陵园的格局、机关还有各种掘墓的避讳都讲给他听。”
秦彻眼皮一跳,“他在偷师。”
于旺财的眼睛亮了,“对,我们过了才想明白。那人学东西非常快,我们只要讲过一遍,他全部都记得。没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应天师。”
于旺财望着空气,继续回忆。
“妖道根据我们说的建地基。大概过了一个月,那地宫看着有了大概的样子。然后,又来了一队工匠,铺石头铺瓦,看样子是要盖宫殿。我们兄弟怕是给哪个大人物修建陵墓,更加担心被灭口,就说要走。没想到,那人居然同意了。”
“后来怎样?”
“他真的给了我们很多银子,放我们走了。我们兄弟以为逃过这一劫,跑到妓院里快活了好几天。没想到,没想到,七天之后的夜晚,我那帮兄弟全部都跟失了心一样,身体僵硬,双眼发直,自动往云蒙山下赶。我叫不应,就悄悄跟在后头,看着他们就跟游魂似得,吓得不敢动弹。那妖道,果然还是要杀人灭口,却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控制了人的心魂。”
秦彻细细琢磨他的话,看有没有什么漏洞。“为什么唯独你没有失魂?”
于旺财摇晃脖子上的枷锁,“大人,我的脖子上原本戴着于家的传家宝,一根黑绳。这根绳子传了几百年,据说是在墓穴里保命的东西。那个晚上,黑绳断了。”
接着慨叹道:“保命黑绳,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
“那地宫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
于旺财猛地摇摇头,眼底满是惊恐。“不,我不去。我绝对不去。”
高今道:“大人,他说的那个地宫,下官派卫队过去查看了。那地宫上面的山体早已塌陷,不能下人。”
秦彻盯着于旺财。“那地宫里面一定有很多尸体吧?”
一般建造皇陵的工匠都是有死无生。只不过,应无伤找来工匠的数目,不像帝王陵墓的规模。或者,他只是先探探龙穴。“你后来难道没有再去过?”
于旺财像是看到什么骇人的画面,睁大双眼。“你,你是谁?”
然后“啊啊”乱吼一通,想用手抱住头却不能,手上的镣铐被挣得哧啦作响。
高今问:“大人,您看这?是不是让他缓一缓。”
秦彻嗯了一声便转身。“高大人,我想去他说的那里看一下。”
“好,下官这就让人带您过去。这边请。”
高今叫了一个随从给秦彻带路。秦彻亲自看了一下,地宫已被砂石掩埋。若想挖开一条路,非得找几十个工匠不可。事关皇陵,他不想又白白添上几十条人命。
况且又是十年前的事情,对现在找应无伤也没什么用。
于是,秦彻说要去乡下采购辣椒,让随从先回去。那随从回刺史府后回禀高今,高今也只能无奈接受。
秦彻到了云梦县,从马背上取出一幅画像,急行到了村口。
一个老人家认出他就是早上收购辣椒的后生,对着他连连摆手。“小公子,我们的辣椒都卖给你啦,家里没有了没有了。”
快要到冬天了,就算还有辣椒也不能都卖了。
秦彻掩饰住平日的凛冽之气,面色温和道:“老人家,我不是来收辣椒的。想跟您打听一个人,您看这画里的人,您见过吗?”
老人家仔细瞅了瞅,摇摇头。
秦彻道了谢,向后面的人家走去。一路问下去,都说没见过此人。
秦彻没有灰心,继续挨家挨户打听。十年前的雪花卫远远没有今天的规模,义父手底下的人也不多,很多事情义父必须亲自上阵。
义父十年前来云州,应无伤十年前也来过,若说应无伤是为皇上找龙穴,那么义父来云州是为了什么呢?总不会义父也找龙穴修皇陵吧。说义父帮皇上盯住应无伤,还能信服一些。
村子就要到尽头了,还是没人见过秦广。
秦彻看向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大哥,您见过画里的人吗?”
“没有没有,快走吧,我们要歇息了。”
夜幕已经降临。秦彻收起画,转身走开。
汉子见他背影彻底消失,慌忙地朝自己后院的小路跑去。这条小路是通往邻村的,外人却不知道。
“砰砰砰砰”,汉子重重拍打柴门,引得院内一条黄狗跟着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