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廷昭深吸一口气,心中落寞,“父亲,事已至此,还是分家吧。”
定国公大怒,狠狠在桌子上一拍,桌子直接变成了两半,可知其中怒意多盛。“你们当我死了吗!定国公颤抖着手指指着两人,“逆子!逆子!这般说话是要活活诛为父的心吗?!”
常廷恩噗通直接跪在地上,表情甚是凄凉,“父亲,还请给孩儿和四弟一条活路。”
常廷昭被常廷恩拉着,也跪到了地上,“父亲,孩儿刚娶了媳妇不想死,哥哥刚养好了身子终于有机会看世间繁华,更不能死。”
“你……你们……”
“父亲,孩儿皮糙肉厚能扛得住,可清河和哥哥却经不起。从前是命大,如今孩儿不想再赌了。”
常廷昭每一个字好像刀子在狠狠刮着定国公的心,踉跄几步跌到椅子上,眼睛怒瞪二人,手放在胸口大喘气。
常廷恩磕头,“父亲,孩儿不孝,还请父亲成全。”
常廷昭见常廷恩额头上泛红,赶紧拦住,“哥,你这是在干吗!你身子骨不好,要磕也是我来。”
说罢,常廷昭狠狠在地上磕了几下,顿时血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定国公怒喝,“停下!你们这是在逼为父吗?”
“孩儿不敢,狼口脱险是孩儿命大,孩儿只是不想也不敢再来一次,更不想这次还要带上大哥。”
常廷恩也道:“娘让我好好照顾四弟,这些年因为身子骨不好一直没有做到,甚至还让四弟为我担忧,唯有这次可以尽心。还请父亲看在娘的份上,成全孩儿。”
定国公闭上眼,想起从前总总,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半响才幽幽开口,“你们大了,为父管不住了。为父也是为你们着想,若是没有老大的庇佑,你们是必死无疑。”
两兄弟低着头未言语,定国公摆摆手,“罢了罢了……”
赵清河看到常廷昭的额头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命流苏拿伤药进来。
常廷昭搂住赵清河,木木道:“我们就要搬出去了。”
声音里透着落寞和酸楚,赵清河抚着常廷昭的背,顿时猜到了什么。
“多好,咱们自由了。”
常廷昭抬起头,嘴角微微勾起,眼眸幽深,“是啊,多好。”
赵清河抚摸他的脸,“在我面前无需隐藏。”
常廷昭摇了摇头,“早就已经猜到结果,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
赵清河看不得他这样,不由道:“你有没有和父亲说,兴许可以逆转?”
六皇子有毒计,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常廷昭笑了起来,“就算没有这事,父亲也早已做了决定。明日常廷辉为世子的诏书就会下来,若是临时决定倒戈,怎会这般快?”
赵清河皱眉,“好歹从前也是个大英雄,怎的如今这般看不清。你这般优秀的儿子不要,选那只会咋呼的蠢货,真是没眼光。”
常廷昭见赵清河这般夸赞他,心中郁结全尽散去。
“朝中之事就是如此,哪怕是父子也会因为站位不同而反目,只不过我们家还牵扯其他罢了。家中分别两个阵营,今日一幕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是咱们搬出去而已。”
大晚上的赵清河不想因为这些事闹得心烦,眨巴眼暗示,“这屋子怕是住不了几日,以后可没了机会。”
常廷昭乐了,一把将赵清河抱起压到床上。
☆、第94章
定国公府分家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朝廷,众人虽是诧异却并不意外,早就料到会有那么一天。一家子里分别站立两个阵营,分崩离析不过是迟早的事,这样的事在朝中各个家族里并不罕见,并非所有家庭都是拧成一股绳。
只不过大部分面上依然和睦,至少不会分家,维持着那摇摇欲坠的平和。倒也不一定是因为面子,更多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不愿这么分了出去,这才搅合在一起,互相使绊子,希望能占尽所有资源。
常廷昭和常廷恩这么潇洒离府,自立门户确实很难得。不管如何,一旦出去了势力可就削弱不少,不少资源也无法再抢夺,于不少人而言可谓愚蠢之极。若是继续留在府中,兴许还能把所有资源占尽。
常廷昭能拿走的只是一小部分兵权,虽说都是常家军里的精锐部队,最为彪悍的骑兵和黑甲兵都在其中,可人数才是整个常家军的十分之一。
不过也不由感叹常廷昭是个硬骨头,到了这地步还依然支持十一皇子。若他愿意投于六皇子名下,就算那冯侧夫人为当今皇后的表妹,这定国公府世子也轮不上常廷辉。六皇子一党不是没有抛过橄榄枝,就算常廷昭娶了男妻也能让他继承世子之位。可没想到常廷昭不仅没接,第二日还很明确力挺十一皇子,被六皇子视为眼中钉。
常廷昭此举让不少原本动摇之人又恢复了信心,若没有十足把握,常廷昭必不会这般愚蠢自寻死路。虽说常廷昭手中大军只为常家军十分之一,可都是精锐不说,手里掌握的炸弹可以抵多少士兵。定国公毕竟老了,常廷辉又从未上过战场,外姓人想要常家军服从并不容易,否则为何明帝为何一直收不回兵权。而光有兵权没有一个好的统领,哪怕是百万大军也有可能被一万大军歼灭。
“哥,你觉得这里如何?若是不喜欢,弟弟再命人重新修整一番。”
常廷恩笑着点头,“如何会不喜欢,这地方都是按照我的心意来布置,又是清河命人盯着的,处处都合心意。”
常廷恩对着赵清河感激一笑,脸上泛着难以掩藏的光彩。虽说这般分出去心中仍有不舍和愧疚,毕竟在大佑父亲安在不可分家,况且他做了许久的嫡长子,就算病弱也从未忘记过身上的责任,现在竟然就这么搬出来,难免伤感。尤其出来的时候常老夫人那悲痛又带着谴责的眼神,让他心中更是抑郁,这段时间一直都没睡好。
可一搬了过来,常廷恩顿时豁然开朗了,以后终于不用被关在那方寸之地。在定国公府,虽说现在身子骨好了不少,可依然难以像常廷昭和赵清河一般进出自如。况且不少眼睛盯着,唯恐他身子骨变好的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现在终于自由了。
赵清河与常廷昭见常廷恩这副模样,既开心又心酸。就算这里是草窝常廷恩也会喜欢。定国公府里虽然雕栏玉栋,可对于常廷恩来说却像个带着毒刺的牢笼,不仅没有自由,还要时刻提防。只要能出来,哪里都是人间仙境。
常廷恩与常廷昭并未在一个府邸,不过常廷恩的宅子就在常廷昭将军府的旁边,中间已经打通,两边来去自如。既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又没有隔开。 常廷恩毕竟是哥哥,若住在将军府实在不妥,这么安排最妥当。临近兄弟情深是其一,二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常廷恩。
两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宅子早就布置妥当,奴仆也是经过精挑细选才放进来的。人不多,在于精和忠心。
将奴仆们打发出去,常廷恩这才开口道:“十一皇子那边如何了?”
常廷昭嘴角微微勾起,“果然与我们猜测的一般,并非是天花,而是一种与天花十分相似的毒。那预言一出,严妃更加防范,那人一出手就知晓,将计就计罢了。”
原先他们就觉得这天花来得蹊跷,他们才不信六皇子一派有那神通。若真是如此,之前为何会被明帝摆一道势力大损,铤而走险勾搭上那些藩王。而以天花害人也不大可能,这危险性太大,一个不好自个也得赔进去,甚至整个大佑都遭殃,如今都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