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梨这个圆场打得很友善,秦素自不会不领情,便也笑道:“多谢三姊动问,那夹道已经扫净啦,方才我走得很快呢。没想到今日能逢着这么多姊妹,倒也热闹。”她说着话便举目四顾,复又指着秦彦棠手上拿着的雪白小帚,作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问一旁的秦彦雅:“长姊,五姊手上拿的便是纤丝帚么?”
秦彦雅和善地向她一笑,道:“正是。”
秦素“哦”了一声,点头道:“这小帚拿在五姊手上,真真好看。”
此乃肺腑之言。
秦彦棠本就肌肤若玉、指尖圆润,此刻手里拿了那雪白的小帚,真真是指若春葱一般,而她的动作又是十分地轻盈流畅,便越发有了一种美感。
秦彦雅与秦彦梨皆笑了起来,秦彦雅掩唇道:“五妹妹惯爱摆弄这些,她是作得熟了。”
秦彦梨亦笑道:“我们是比不上的,如今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
她两个看起来与秦彦棠颇熟,此际语带调侃,秦彦棠也不以为意,仍旧专注地扫着花上的雪,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间便冷了下来,秦彦梨想了想,便上前一步,和声问秦素:“六妹妹可要一同来集雪?”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圆场面了,仍旧是恰到好处,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舒服。
秦素今日原是顺道来的,本不欲多呆,只是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了客人,此时却是不好急着走了,见秦彦梨相邀,她便欣然笑道:“好啊,只是我没做过这些,万一弄坏了花儿,几位姊姊可不要怪小妹手笨。”
“哪里会如此,人多才有趣呢。”秦彦梨以袖掩唇轻笑道,似是怕秦素不懂,又轻声解释道:“这花上的雪本就极少,又是覆在花瓣或花蕊上的,有时经了风,便成了冰晶,颇不易扫下。这纤丝帚却是专门用来集花上冰雪的,帚丝绵韧细密,扫雪之外亦不会损了梅花,十分称手,六妹妹用一次就知道了。”
“三妹妹说得很是。”秦彦雅在一旁温声道。
秦素点头道:“多谢长姊和三姊,我记下了。”说罢便转首去唤锦绣。
不想此时秦彦雅却拉住了她,和声道:“六妹妹住得远,使女往还太费时间,若是你不嫌弃,我那里恰好还多了一套纤丝帚并青瓷瓮,先借你使着便是。”
秦素闻言尚未说话,秦彦梨已是笑着接了口:“真真是长姊来得快,我方要说叫我的人去取了来给六妹妹呢,长姊倒占了先。”
她二人一样的软语温言,一个雅静、一个清柔,面上亦皆笑得温煦,直令人心生亲切。
秦素却是暗吃了一惊。
她从未发现,秦彦雅与秦彦梨的关系竟如此亲近,那种熟稔与亲切,在秦家诸姊妹中亦是很少见的了。
心中转着这些念头,秦素面上仍是一团欢喜,笑道:“既是长姊美意,那我也不推辞了,多谢长姊。”又转向秦彦梨道:“也多谢三姊。”
她二人俱是笑着摆手,秦彦雅便叫了使女鸣鹿再去拿一套扫雪用具,秦彦梨则拉着秦素进得林中,挑选花朵开得多的梅株。
不一时,鸣鹿与贝锦便皆来了,秦家三姊妹便在林中集起雪来。
便在此时,忽有西暗香汀的小鬟近前禀报:“女郎,外头来了个小厮拍门,说是小董管事派来的。”
秦彦棠扫雪的手顿时便停了下来,转首时已是便弯了眉,浅笑道:“应是东西到了,唤他进来罢。”她口中说着话,手上的事物便自搁下了,提了一角裙摆朝阶前行去,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回首向秦素等人道:“一会有人要来,且回屋中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