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把布兰德带回去,只要他生命无忧就必然是个累赘。至于其他人只不过是个试探。我们杀死了那些被感染的人,而不是因为他们症状较轻就尝试治疗,说明我们很清楚瘟疫的特性。带走那个健康的人则说明我们同样重视无辜者的生命,而不仅仅因为要完成我的承诺。”
“虽然我们的实力超乎了他们的预计,成功的杀死了围捕的人回到了塔伦米尔。但他们立刻将无辜者卷入了进来,赶在警备队空出手之前,也就是没有任何支援的那段时间里逼我们这两个最棘手的人前去自投罗网。如果成功解决掉我们两个知情者,那他们之后就可以内外勾结将普通人欺瞒过去,装作被消灭的样子继续暗中行动。”
“不过兵分两路这个结果也不错,落单的敌人总是容易消灭的。这样的想法促使了一场自不量力的袭击的发生——真可惜,我不擅长推理,但战斗还是不错的。”
狄宁假装没有看到对面的两对白眼,接着说道:“抓住镇长之后,我搜查了他的家里,然后在地下室发现了诅咒教派的祭坛——话说为什么所有隐秘的东西都放地下室,一点悬念都没有——于是人赃俱获,证据确凿,盖棺定论。之前的疑问也就可以解释了。”
“是谁知道我们一定要带回布兰德?是谁知道我们了解诅咒教派和亡灵?是谁知道我们重视无辜者的生命?是谁能够接触大量的镇民而不被怀疑?是镇长。”
狄宁长出了一口气,摊开手,示意他说完了。
但艾伯特依然有点难以置信:“他的动机呢?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生者想从亡者那里获得的无非是两样——不朽永生和死者复苏。”狄宁带着淡淡的嘲讽说道,“然而他们最后得到的往往只有谎言罢了。”
“生命啊~是何其宝贵又廉价的东西~”他用唱歌剧一般的长调子悠悠然的感叹道,没发现萨尔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对精神病患者的担忧和关怀。
多少对他的间歇性狂躁症有心理准备的艾伯特哼了一声。
“你倒是很了解生命的价值啊。”他闷闷的说。
狄宁顿时卡住了。他挠了挠后脑勺,刚才还滔滔不绝的舌头像是涂上了石化药剂一样,僵硬的说不出话来。
萨尔看看一脸窘迫的狄宁,又看看板着脸的艾伯特,忍着笑后退了几步,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狄宁恼火的瞪了他一眼。他最痛恨面对情绪问题。以往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要不就是有人居中周旋,要不就是对方了解他的性格,直来直往的打上一架或者互吼一通,问题就此了结。然而艾伯特良好的教养注定了他绝不会对狄宁动手或者口出恶言,萨尔又摆明了不插手……
我恨圣骑士。狄宁咬牙切齿的想道。但是好吧,现在我更恨我自己说话之前为什么不能过过大脑。适时的闭嘴有那么难吗?
但懊悔过去显然对当下没什么帮助。最后狄宁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了。
“好吧。”他慢慢的说,“我是说,我为之前错误的语言表达方式向你表示歉意,搭档。”
艾伯特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瞪着狄宁的后背:“……错误的语言表达方式?”
“就是措辞不当。”狄宁飞快的解释道,然后飞快的闭嘴。
“措辞不当?”艾伯特又一次重复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狄宁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认为我的话在逻辑上没有问题。它陈述了一个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听着还挺委屈。
艾伯特:“……”
终于明白过来的萨尔忍不住噗嗤一声,捂着嘴蹲了下去。感觉他在拆台的狄宁斜过眼冲那边呲了一下牙齿,然而低头憋笑的兽人完全没看到这个威胁。注意到艾伯特的目光,两个人顿时一脸肃穆的装起了好孩子。
圣骑士板着脸冷冷的看着他们,最后却率先妥协的叹了口气。
“好吧,我理解了。”他无可奈何的冲着狄宁说,“但我希望没有下次,好吗?搭档。”
狄宁迅速而满心感激的点了点头。
“很好,让我们回到正题吧。”艾伯特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就是说,塔伦米尔已经没事了?”
“是的。”狄宁肯定道,“我亲手砸掉了祭坛,之后那些受诅咒的人就开始好转了。”
“那么剩下只有这边了。”萨尔转头看向被堵塞的通道,“你们觉得他们还有幸存者吗?”
狄宁摊开手:“我确定这儿还有个主事者。刚刚我在那个杂碎的肠子上点——”另外两个人一起转过头,表示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获得这些信息的,“好吧,好吧。总之他们还有个主事者就是了。”
“但我们该怎么找到他?”艾伯特想起那四通八达的隧道就头疼。要他们迅速的搜查所有的地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走这边。”狄宁指了指暗门。
“我知道是走这边。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不是吗?”
“或者说我们还好有这一条路可走。”萨尔插嘴道,“我们可以从这边离开,然后再从正门进来。”
狄宁举起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走这边就行了——这条路是直通总实验室的。”
其他两个人一起表情复杂的望向了狄宁,而后者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后路偶尔也会坑死自己。”至于被坑的到底是谁,这就各抒己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艾伯特和萨尔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揍他还是应该拥抱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