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宁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呼吸时胸口有些闷痛,也不知道骨骼愈合成了什么样。肩膀僵硬,手臂则轻微的发抖,尝试攥拳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无力。他接下那一锤子的时候看似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格挡其实巧妙的卸去了大半力道,而结果就是全身的骨骼都有些损伤,四肢尤为严重。恐怕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想要用蛮力的时候会有些困难——但总比被一锤砸碎内脏更好。
“没关系。”他满不在乎的对艾伯特说。后者一脸的不信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好叹着气叮嘱他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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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他们需要的那些东西根本没费什么劲。城堡里的人几乎都在忙碌,不想在主人盛怒的时候惹出什么霉头来。泰丽莎很容易就蒙混了过去。至于狄宁更不需要担心,他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有无数黑暗的角落供他藏身。很多时候泰丽莎都找不到他,更不用提那些埋头做事的仆人们了。这一路上只有厨房的两条狗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但狄宁只是冷冷一瞥就镇住了它们。
他没有拿走多少东西。一些体积不大的食物,两块打火石,一柄插在桌上的匕首和两把挂在墙上的长剑,装饰华丽但不怎么顺手,好在总比给他们比赛用的那些垃圾好多了。狄宁倒也找到了一把双手斧,但他受伤的手臂根本举不起它来,只好放弃。其他可能有武器的房间则被结实的锁上了。狄宁找了几间以后就果断的放弃了,沿着原路返回到医疗室和其他人碰头。
泰丽莎则拿来了地图,一些金币,一沓信件和一块布料。最重要的是那块布料。她把它交给萨尔的时候告诉他这是当年包裹他的襁褓的一部分。而狄宁在注意到那块粗糙的布料上的蓝色盾牌和白色狼头以后啧了一声。
“霜狼。”他评价道。
在艾伯特的治疗下,萨尔已经能够站起身来活动了。听到这个词以后,他难以置信又满怀喜悦的攥紧了那块布料,紧紧地拥抱了泰丽莎,感激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狄宁转开眼睛,他还是习惯不了真情流露这种事。他戳了戳艾伯特,塞给了他一根香肠。
“干嘛?”艾伯特惊讶的问。
“赶紧把它吃了。”狄宁随口说道,“你用个治疗术怎么比跟食人魔来了十场拳击还要累?”
“嗯……谢谢,但是……”艾伯特一脸的为难。
狄宁冷冷一瞥:“又怎么了?”要是在这种时候还挑三拣四的,等他们出去以后有这小子好看的!
“这个,”艾伯特举起手来,真挚的问,“好像是要先蒸熟了才能吃吧?”
狄宁:咦?
看着瞬间变得一脸空白的搭档,艾伯特默默的偏过脸去。他怕自己绷不住笑出来的话会被揍。
意识到自己挑选食物的时候似乎是犯了个错的狄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愤怒的用一个苹果赎回了那根香肠。
好在另一边,萨尔已经和泰丽莎告别完了,女孩匆匆的离去,她要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出现在其他人眼前,好让自己具有不在场证明。
随后三个人简短的商量了一下,决定在离开之前制造一些混乱,比如放一把火之类的。虽然狄宁表示很想在布莱克摩尔的卧室里丢一把火,能弄死他最好,但最后得出的结果还是马厩——而且要在点火之前把牲口放开!
狄宁真想给他们两个的后脑勺各来一下。这不就明摆着是故意纵火了吗!
但他一个扛不动这两个人。所以他们悄无声息的摸下楼,从一楼的窗户跳到了室外,绕过营房和训练场,找到了马厩。
从月亮的位置来看,现在已经将近午夜了。马厩周围没有看守的士兵,这让他们不需要杀人就可以执行自己的计划。萨尔去搬了些干草堆放在周围,而狄宁和艾伯特则去把马匹放开。虽然陌生人的气息让这些马有些焦躁,但艾伯特出乎意料的擅长应对这种动物。在他的安抚下,他们成功的牵出了所有的马。
“好了?”萨尔悄声的问道。
艾伯特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而狄宁则摸出了打火石。他捡了几根稻草编成了导火索,然后点燃了它。
“走!”他低吼道。
三个人立马头也不回的跑了起来。他们尽量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避开月光和可能的视线。起初他们还需要走走停停,等待巡防的士兵过去,但当尖锐的铃声响彻了整个敦霍尔德城堡的时候,背后的火光已经照亮了天际。随即周围就变得混乱了起来。被惊醒的人们纷纷从床上跳起来,拿起水桶去救火。马的嘶鸣,孩子的尖叫,人们的呼喊和咒骂,乱成一团。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赶着马车运水过来。他们逆着人流的方向艰难的前进,低着头隐藏自己。每一声喊叫都像是被人察觉后发出的惊叫,视野里丢失了同伴的位置就会焦躁不安。就连狄宁也紧张的手心出汗,他尽力保持着面无表情,和一整队士兵擦肩而过。
从庭院到大门的路途不算遥远,但在逃亡者们看来漫长的就像是从冬泉谷一路步行到了奥丹姆。好在他们终于看到了大门,为了让运水的马车通过,大门完全的敞开了。狄宁迅速的穿过了大门,尽量控制住脚步不要过快。他的余光看到艾伯特和萨尔跟在他的后面,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带着他们往右侧拐去。
——西北,那是塔伦米尔和奥塔兰克山脉的方向。
他们迅速的遁入了黑暗,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于是狄宁放开了速度,他们迅速的奔跑过草地,冲过不算密集,起不到遮挡的森林,向山丘的顶端冲去。
这个山丘不算太高,至少在这群疲惫的伤员累倒之前还是到了山顶。他们气喘吁吁的停下,跌坐在地上换气。这个位置正好能够望到起火的敦霍尔德。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方向被火烧红的天际,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看来我们给布莱克摩尔找了个大麻烦,是吧?”艾伯特率先打破了宁静。
“他会手忙脚乱好一阵子的。”萨尔静静的说。
“那是他自找的。”狄宁下了结论。
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三个人突然就一起笑了起来。他们互相看着,大笑着,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前所未有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