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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杰迪举起手来,“如果你不认为我把所有现金轧进去是理智的,即使我一年内就会有优渥的回收,你自己何不也投资一点呢?嗯……就十万美金?这会安全的,因为我亲自担保。”

艾莫立下决定,“既然你担保了,我就给你一半。但你必须留下同数金额作抵押。”

“很好。”杰迪宽厚地说,心中却暗笑着。

那比他预计还多了。如今纵使所有钱在他的计画中损失了,他也不会破产,而且还可拖一二年偿还他叔叔。他知道是贪心促使艾莫帮他的,但虽说如此,他是帮上忙了。但愿他知道他帮的是什么忙!

“你多快需要这笔现金?”

“我五天后启航,星期天。”

“这么快?”

“一切都安排好了,叔。只剩赶紧回海边一趟,去与梅雅告别。”杰迪恶作剧地笑着,“我走后你会替我多照顾她吧?”

艾莫的眼睛稍微瞪大了,“她会跟你那些老亲友住一起,我想是用不到我啦。”

“呃,你知道她冬季里很喜欢到城里来,因为北岸的冬季有太多风暴了。”

艾莫变得烦躁了,“哎,杰迪,风暴要到十月或十一月才会有呐。你到底打算去多久呢?”

“我也说不定。三个月,四——谁知道。可能六个月?你不会要我草率决定投资吧?要投资得花时间细察的,必须确保我们的金钱呀。”

艾莫叹口气,杰迪很清楚他不想为梅雅负责的。他的小妹有时可是挺野的,而今她都已十八岁了,更需要密切注意。

杰迪偷笑着。他绝不会把她托付给艾莫照顾的,但让他叔叔以为他对那少女要负责却是挺令人痛快的。当然,真正保护她的人会是里欧·奈许。但何必告诉他而让他叔叔乐得轻松呢?杰迪欣赏着他叔叔脸上的惊惶失措。

***

妮琦·凯普听到马车驶离布坦尼亚街进人车道,她跑向屋前探出窗外。中午刚过,杰迪不曾这么早回来,然而他却回来了。他跳下马车,走上两旁种满花的小径。

他总是让妮琦想起她死去的丈夫帕利——高大俊美,活像个古代的战士。帕利·凯普如果生在古代,也许会是个酋长,他会站在卡美哈美哈国王的身旁,帮他统治岛民的。

帕利死了,与她阴阳乖隔。但杰迪活着,那么像帕利,骄傲,自大,强壮。他不像帕利是纯夏威夷人,但那没关系。她自己也是个“哈拔哈欧”,半白人,半夏威夷人。杰迪的心是夏威夷的,还有他的力量也是。而且他是她的,取代她失去的帕利的地位。

妮琦用手理理黑亮的长发,抚平红白花色的“姆姆”装。只愿她是穿着能裹住她圆臀且露出美腿的布裙;在乡下陪梅雅时,她都是这么穿的。但在城里,杰迫不让她穿得那么暴露,因为会有很多访客上门的。

当杰迪打开门时,妮琦已站在门边欢迎。她是个高大柔雅的女人,只比杰迪矮几寸而已。

“哈罗,热情的小花。”

妮琦笑了。杰迪只在他们独处及心情好时才那样叫她。但这并不时常,因为这年轻人总是有许多烦恼。

“你回来早了,阿力卡。”她叫他的夏威夷名。

“是啊。”他走进大客厅,把宽边草帽丢到椅子上,“替我调杯蜜酒好吗?”

她犹豫着,好奇心大起,“但你为什么这么早回来呢?”

他坐到金黄相间的长沙发上,双手交握在脑后地靠着,“甜酒先来。”

妮琦故作不在乎地耸耸肩,然后赶紧走出客厅在一分钟内就端来一杯冰甜酒。他喝了半杯,放下杯子,然后把她拉坐在腿上。

她咯咯笑地把脸埋进他颈窝搓揉,“原来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吗?你想做爱?”

杰迪满足地叹口气,且隔着薄棉布捧住她丰满的乳房。他离开这段期间会想念妮琦,她是个完美的情妇,毫不索求,就等着他需要她。她从不抱怨,除非他把她留在乡下陪他妹妹。

她是他的厨娘、管家兼远亲阿琦拉·卡姆所领养的女儿。阿琦拉不仅带大妮琦,梅雅一出生也是由她抚养。妮琦是梅雅最亲密的朋友,因为只比她大一岁而且同在一个环境长大,但妮琦也是为布基家做事。

如果她不是个寡妇,杰迪是不会碰她。她很年轻就结婚,却只持续了三个月。她有个女儿,而小娜妮需要一个父亲。杰迪有一天必须替妮琦另外找个丈夫的,把她占为己有是很自私。

他曾考虑过娶她且领养娜妮,这两岁的小女孩已经叫他爸爸了。但妮琦太爱帕利·凯普了。帕利总是存在,即使他已经去世。而杰迪绝不娶一个有过初恋的女人,他知道那对婚姻会有多大伤害,他从他父母的婚姻中学到教训。

杰迪轻柔地吻着妮琦的双唇,然后更坚决了。他抱起她上楼到她房间,放下她,把她身上唯一的衣物姆姆装脱下且丢到床脚边。她躺下且邀请地伸展着,黑眸半闭而双唇微张着。

杰迪迅速地脱掉自己的衣服,爬上她那张窄床。当双唇索求着她的时,双手抚上她平滑的肌肤,滑过丰圆的乳峰,直下她纤细的腰部。她是那么结实,在海中嬉戏训练出来,他不必担心粗壮的手会伤到她。她跟他可算旗鼓相当。而此刻她欢迎他,张开双腿等待他。

她轻易地包容他的,杰迪持续着直到她达到高潮才让自己发泄瘫在她身上。

“你现在需要洗个澡。”她摸着他汗湿的背说道。

杰迪只是哼一声,翻身让她起来。这房间热得受不了。午后的阳光由敞开的窗户射过来,而且一丝风也没有。他应带她到后面那些空着的房间,那边早上有阳光而下午会凉快一点。

妮琦从没问起他为何不带她到他的房间,就在她对面而已。他庆幸不必解释他需要完全的隐私。他无法面对的是在完事后要求一个女人离开他的床,但他想独处的需要很快就逼他这么做。在事后脱身离开对他而言是容易多了。

当妮琦去放洗澡水时,杰迪想他要独处的欲望是否与曾使他夜晚哭叫的恶梦有关。很可能的。他不想与任何人分担那些记忆犹新的回忆。

他心想那些所认识的女人并不会把他视为固定的爱人。他只在需要时才找她们,而他从不迷恋任何女人。他小心地选择,不与处女有牵连,而且为了健康不涉足妓女户。寡妇是他的第一选择,然后是熟识者放荡的女儿自己找上门。没有比卖弄风情更能激怒杰迪,也没有比让她们尝到戏弄杰迪·布基的苦头更使他痛快。他自认为幸运,因为没有一个女人能掌握他。他知道爱对男人有啥影响,知道它具有多大的毁灭性。

他有一天可能会娶台娜·卡农——他们从未谈过,但杰迪认为她在等着他。现在他们是朋友,不是情侣,而杰迪希望他也许会找到一个比台娜更热情点的女人。她二十五岁,美丽,平静且不摆架子。她并未恋爱过,杰迪很肯定这一点,所有他才考虑娶台娜做他太太。

里欧,杰迪和台娜小时候经常是三人同行,一起在北海岸长大。这两个朋友总是知道如何消除杰迪的低气压。但是娶台娜?他会下定决心吗?那就会像是娶个圣女,而他不确定他能否受得了。他从未出于超乎友情的情绪拥抱她,他如何能与她做爱呢?但她可能就是他所需的。与台娜在一起绝不会有任何争吵,除非他自找。

妮琦回到房内,“水好了,大老爷。”

她还是处于愉快情绪中,所以他问,“你要一起来吗?”

她点点头且开始拉他起床,但没等他坐直就放开他,“你为什么这么早回来呢,阿力卡?除非在乡下,我从未在这时候见到你的。”

杰迪起身打了她屁股,“等我们洗完澡就得收拾行李了。”

她眼神一亮,“我们要回家?”

“你要回家,你来哈那鲁鲁买点东西一待就三个月。等你回家后,看你怎么解释?”

“阿琦拉知道,她很高兴我照顾你。”

杰迪呼声,“梅雅不知道。”

“梅雅是我的朋友,她不会把我想坏的。”妮琦笑着说。

“无论如何,我不要她知道。”杰迪皱着眉头说,“你明白吗,妮琦?”

她点点头,但她再次警告他。“你总是宠着梅雅。你不让她长大。”当杰迪的眼睛变成两道冷光时,她赶紧说,“但我了解。来吧。”

杰迪的情绪变了,“没时间游戏了,妮琦。明天一早我们就走,我得在星期五赶回哈那鲁鲁。星期天我启程到本土去。”

“像你上大学那样?”

“不,这是生意。”

“多久?你会错过夕阳海岸的夏季吗?”

“是的,但我会设法在圣诞节前回来。”

妮琦转身掩饰失望之情,“那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杰迫走向她且轻吻她,“在我离开时,你应该开始找个新丈夫了,娜妮需要一个爸爸。”

她笑了,“你什么时候结婚?我没看到你跑向礼堂啊!”

“总有一天,我会的。”

“和卡农小姐,我喜欢她,我不介意和她分享你。”

杰迪疲倦地叹口气而拉她一起走向浴室,“记住我所说的话,开始找个丈夫。”

***

奈地·道奇的办公室位于波士顿市的南区,几乎不像个办公室,只是酒馆楼上的一个小房间罢了。里头有张杂乱的桌于,两张椅子和一座档案柜挤在一起。当杰迪在那头红发对面坐下时,他开始怀疑他是否来对了,这跟他所预期的完全是两回事啊!

奈地欣赏地看了杰迪昂贵的西装,一身劲道,而且他注意到那双灰蓝色眸子有一丝无情。这是个能取得所欲的人,而不管他要什么,奈地希望能从中得利。

“坦白地说,布基先生,我原以为不会再有你的消息,更没想到会见到你。你的事一定很重要,才会让你远从夏威夷来到此地。”

杰迪决定开门见山,如果这人能达成他所要的,那他并不在意付出高额的费用。

“我打算在波士顿做的事对我非常重要,”杰迪环顾着室内说道,“但我不确定你办得到,道奇先生。”

“别让我办公室的大小位置耍了你,”奈地护卫地辩道,“大侦探社的花费较大而羊毛出在羊身上,我有不少的客户。”

“你单独工作吗?”

“需要时我有帮手。”奈地微笑地往后靠,“从你那谨慎的表情可看出你对我怀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客户还没有一个失望过。无论我是调查公司的财务,找寻失踪人口,或跟踪红杏出墙的太太,我都能圆满交差,我甚至还帮忙破了几桩谋杀案呐。”

杰迫不为所动,“我不只需要情报,道奇先生,还需要宣传。”

“我有几个表亲和几个朋友服务于报社。”

“我必须在短期内全市闻名——大约一个月内。”

“没问题,布基先生。”

“很好,那么我就冒险雇用你,道奇先生,但我可不喜欢到最后失望。”

多么明显的威胁,奈地不觉背脊一凉了。

“我对你是如何找上我觉得很好奇,布基先生,你以前来过波士顿吗?”

杰迪有点放松了,“不。我是从一位我的大学同学那里得知的。他在校内说到一个好笑的故事,说他祖父雇用侦探社跟踪他祖母,怀疑七十二岁的她有外遇。”

奈地笑了,解除了紧张的情绪,“那老头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我接到最荒唐的案子了。”

“我也是这么想。但我从未忘记你的名字,”杰迪坦承道,“即使在当时,我就知道有一天我会需要你。”

“那么,布基先生,我确定我们会完成你所要做到的事,只要你告诉我详情。”

杰迪的眼睛立刻闪出一丝冷光,“我要沙蒙·巴罗的情报,尤其是他的生意投资,资产极限及有多少预备金。我要知道这人的一切,他的同事及他的家人。我要知道他将来的计画,他工作的方式,他的弱点,和他的习惯。”

奈地点点头,“要得到你所要的情报可能要花两个星期左右。因为收集情报是例行公事,我看不出会有何困难。”

“好。现在有关宣传一事,你必须立刻着手进行。如我刚刚所说,我要名闻全市。我要最高金融圈的人谈论我,尤其是沙蒙·巴罗的生意圈。”

矮小的侦探拿起记事本和笔靠在桌面上,“我需要你的一些资料。”

杰迪笑了,“杰迪·布克,西岸来的百万富翁,到这里来现款投资。你需要知道就是这些。”

“我不明白。”

杰迪站起身来,“你不需要明白。我刚给你的名宇和资料是假的。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世。但如果情势可以的话,我是打算投资一些钱,你可以推荐一位好律师给我。”

奈地的好奇心大起了,“你要成为一位神秘人物罗?”

“没错。”

“非常好。”奈地绕过桌子来握手,“过几天我推荐一位律师给你,我到那里去找你呢?”

“今天早上我以杰迪·布克的名字住进花园饭店了。”

***

回旅馆的路上真是愉快,杰迪让车夫在城里先逛了一圈。六月初的气温是十三度,在波士顿算是暖和,但比起夏威夷算是寒冷了。杰迪希望他不必在这里待太久,尤其别待到那酷冻的月份。

马车走进后弯区,当杰迪看到贝肯街景时,他全身都僵直了。那一排楼房中的那一楝是沙蒙·巴罗的呢?不管是那一间,杰迪都很快就会受邀前去的。他会去结交沙蒙·巴罗,然后无论用何办法,他将打击那人且毁掉他。谋杀是太便宜他了。杰迪要他生不如死地活着,要他知道为何会有此报应。

杰迪记得他第一次从他母亲口中听到沙蒙·巴罗这名字的情景。他当时七岁,生命是那么美好。他和母亲住在乡园,他父亲则在几哩外的哈耶鲁做生意,但经常回来看他们。

杰迪和里欧那时正在学习如何耕作,在甘蔗园里帮忙种植。但他们时常溜到海滩去与台娜会合,海滩是他们的游乐区,冲浪板是他们的玩具。有一天当杰迪独自溜到海滩时,他发现他母亲和一位从来未见过的高大男人手牵着手散步。那天晚上他问他母亲那个陌生白人是谁,她告诉了他。沙蒙·巴罗,一个来自波士顿的老朋友。

一星期后他父亲回来,而他生平第一次听到父母吵架。他们在屋后一处围起的天井,不知道杰迪正在不远的后庭院。

“强恩·彼西看到你抱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若迪·布基劈头就问。

[强恩?”

“是的,我们的邻居!他大老远跑到哈耶鲁去告诉我他所看到的——你和另一个男人在海滩上行为不宜!”

“你没有理由生气的,”蓝妮平静地应道,“那是沙蒙·巴罗,而我们是互拥道别罢了。”

“巴罗?那个你本来要嫁的男人?那个因为家里需要钱而娶了女继承人的男人?”

“是的,我告诉过你了。”

“老天,他来这里干什么?”

有一段好长的休止,“他——他来找我的,他说他还爱我。”

有个什么在墙壁上击碎了,一个杯子或花瓶,“他还爱你!他有钱的太太怎么啦?她终于死了吗?”

“若迪,我告诉过你没啥好生气的。”蓝妮开始哭了,“现在他已经走了,回波士顿去了。”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蓝妮。他现在是自由身吗?”

“不,他还是已婚。但如果我仍是自由身,他会离开她,不管是否不名誉。他们没有孩子,而且他家的难关已经解决了。但他不知道我已经结婚,而且有个儿子。”

若迪平静声音沙哑地问道,“他曾要求你离开我吗?”

“若迪,别讲了!”蓝妮哀求道,“那没意义了。沙蒙已经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是吗?”

“是的,他要我跟他一起走,他说他也会收养杰迪。但你可以看到我还在这里。我对他说不!”蓝妮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他已经晚了八年!太晚了!”

那时杰迪跑到海滩去,躲避他母亲的哭叫声。他以前从未听过她哭,没听过他父亲的声音那么愤怒或那么痛苦过。

从那以后,蓝妮·巴罗就不再一样了。她以前一直是个温柔慈爱的母亲,为她的丈夫和儿子奉献她的人生。如令她是疏远,吝于施爱。她不再笑了,她开始喝酒喝得很凶,而且常常默默的饮泣。

杰迪困惑不安地过了两年,他不明白他母亲为什么不再爱他了。然后蓝妮怀孕了,若迪起初很高兴,但接着事情却更糟。蓝妮从闷闷不乐变得暴躁不堪,她不要她的新胎儿。若迪远离家里,但争吵却没停止。蓝妮甚至和警告她喝太多的阿琦拉吵架,杰迪于是尽可能地不回家。

当梅雅出生时,蓝妮根本不理她。她把婴儿丢给阿琦拉,又开始喝酒,而几乎没清醒过。杰迪终于明白他母亲为什么改变了。她还爱着沙蒙·巴罗。他偷听很多次他父母间的吵架,但有一次终于说明了一切。

那是在一大清早发生的,就在梅雅出生后,蓝妮还没有机会找到酒喝之前。杰迪还睡在床上,但他的房间就在他父母的隔壁而他们的大吵声吵醒了他。

“老天,那就去找他啊!”若迪吼道,“你已不再对我好了,对你的孩子也不好。自从巴罗那个畜生来过之后,你就不再是个太太或母亲了。没错,你又给了我一个孩子,但那是因为我强与你做爱才有的。”

“请不要管我,若迪,”蓝妮应道,“我对自己的感受没办法。”

他父亲的声音满是痛苦,“为什么,蓝妮?只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最初的八年是很好的,我们很快乐。如果你还爱着他,我们怎么会那么快乐呢?”

“我过去是放弃他了。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有机会了,你不明白吗?我让自己忘记他。我应该等他的,没几年后他就一直想离开他太太了,但我却不知道。我早该等他的。”

“你可曾受过我,蓝妮?”

“哦,若迪。”蓝妮开始哭了,“我从没想要伤你。我是爱过你,但沙蒙·巴罗是我的初恋,而我情不自禁地还爱着他。”

“那么去找他,”若迪哽哑地说,“我会跟你离婚的。”

蓝妮笑了,但那并不是快乐的笑声,“太晚了,他回波士顿后写了一封信给我。他亲爱的太太在他离家期间生了个孩子,在他离开六个月以后。现在他不会离开她了。”

“蓝妮,蓝妮,忘了他。你做不到吗?你以前曾做过一次。再次忘了他吧。”

“这一次我知道他还要我,叫我怎能忘得了?他来这里找我就证明了,他爱我而我爱他!”

“你必须想办法,蓝妮。我们不能像这样继续下去。我无法工作了,而且这也影响到杰迪。他变得退缩且郁郁不乐。你必须戒酒,且开始再表现得像个太太和母亲才行。”

“不要管我,若迪。”

“蓝妮,求求你。”

“走开,我不要再谈了。”

接下来是沈默。杰迪也终于明白他的人生为什么一下子全变了。

梅雅一岁时,蓝妮·布基死了。

那是个暴风雨夜,杰迪至今还会有那一晚的恶梦。他父亲在哈那鲁鲁,而阿琦拉带着梅雅和两岁的妮琦去卡呼古找亲戚玩几天。十一岁的杰迪对他的母亲变得非常保护,而不肯把她单独留在家里,那天晚上就只有他们两个。

杰迪听到阳台开往海边的门开了又关上,他起床去看是不是阿琦拉回来了。当他发现没人在屋内时,他跑到母亲的房间,但发现它是空的,半瓶酒倒在床中央。

他惊慌了,因为他母亲从未在晚上离开房子的。他跑出门到海边去,一次一次地叫着“妈妈”。没有回应。他浪费时间在岸线上找,然后才看到她在海水里,她快步地走向海里。

蓝妮·布基不会游泳。这些年来虽然家后门就是海,她却未学会游泳。由于暴风雨将至,海浪好高,杰迪跳进五尺高的大浪去救她,但浪就像是神的手将她拉走了。没有月光的夜晚是太暗了,他看不见,眼中的泪水也阻碍着他;但他却一整晚待在海中,找寻、希望、祈祷着。

黎明带来暴风雨,但仍有足够的曙光透出。在离岸半哩处的冷湿沙滩上,杰迪找到了蓝妮,但她已经死了。

好几个小时后,他们才被找到——杰迪坐在沙滩上盯着海洋,他母亲的头枕在他腿上。

他不能保密她是自杀的事实,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不会游泳,她连戏水都不曾下海。

杰迪在好多年后才不再自责没有能力救她。就算救了,她也还会再试的,他最后终于明白。她就是要死,是沙蒙·巴罗害她寻死的。在一切都太迟时才来找她,他等于是伸手推她下海。

他得为她的悲痛和她的死负责,而杰迪会看着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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