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醋上了?苏夫人当真是哭笑不得,连忙抿了口茶把杯子放下,笑着手点呆儿的鼻子:“看把你娇得,夫君的醋都吃呀?娘亲就不能对姑爷好了?”
不是啊,是他不值得……
苏苑娘正要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就听老叔插话,只见他笑得乐不可支地道:“好了,娘子,现在你可以给老爷敬茶了,来,茶在这呢。”
苏苑娘眨眨眼,看着送到眼前的木盘。
“怎地又傻了?快拿啊。”苏夫人真真是为她的憨儿操碎了心。
母亲催促,苏苑娘只得拿茶,朝爹爹那边送:“爹爹,喝茶。”
苏爹爹已被呆儿的呆憨逗得笑得合不拢嘴,这厢接过茶,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好,爹爹喝。”
苏老爷这次豪爽,姑爷敬的茶只浅尝了一口,女儿敬的茶,一口一饮而尽。
“娘,喝茶。”常伯樊接过管家拿来的茶,给岳母敬的时候,与跪在岳母面前的苑娘错身以对。
她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岳父,他探身过来敬上茶,岳母伸过来接,她才回过神来看正对着她脸的他……
她的眼移到了他的脸上。
常伯樊不由朝她微笑。
苑娘却是小小声地,似是拿他没有办法地叹了口气。
常伯樊的笑意更深了。
见他笑逐颜开,眼眉飞扬,苏苑娘更想叹气了。
父母也好,他也罢,不知为何如此怡悦欢欣……
上辈子这天也是这样,爹娘很高兴,他也很高兴。
她总是有一点不是很明白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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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上,苏苑娘一直忙着吃,娘亲为她夹菜,夹的都是她喜爱的。一桌的菜,大半皆是苏夫人亲手所做,苏苑娘许久没吃过了,埋头吃着饭顾不上说话,吃到最后,菜堵在了喉管咽不下,哽得她直打嗝。
“娘,苑娘饱了,这些我来罢。”常伯樊拿走了苑娘面前那只堆积如山的碗。
“来,喝口水。”常伯樊把碗拿走,又端起了水杯,试了试水温,见温热宜口,把茶杯往她嘴边送。
苏苑娘喝了一口,抚了抚胸口,抬头朝爹娘看去,没想到却是看到了他的脸,这才意识到刚才是他喂她的水。
苏苑娘马上朝另一边看去,找到了爹娘,却见爹娘一个比一个欣慰地看着他们。
果然是这样,有些事还是没有变。
上辈子也是这样,他是个好女婿,会照顾她,爹娘很放心,于是对他对常家人都很好,她听父母的叮嘱,对常家很上心,勤俭持家,悉心打理家事,竭力尽主母之责。
但常家人并未悉心对她和她的爹娘。
这世不能如此了。
是以,等膳后常伯樊被爹爹叫去说话,苏苑娘随娘亲回了房,就想开口跟娘亲说与常伯樊和离的事。
正当她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就听娘亲先开了口,笑着问她道:“这身衣裳是你兄嫂添的衣物里头的一身罢?我儿穿着真好瞧。”
是的。
说到兄嫂,苏苑娘就把和离的事暂时抛却了,点头与娘亲道:“这衣裳和头面是一套,可贵了是不是?”
苏夫人撸开女儿的衣袖,看着她白玉手腕上的蓝宝石嵌金镯,又掂了掂女儿戴的同色的金玉项圈,满意颔首:“是很贵重,这蓝宝石不见丝毫杂质,难得每一颗皆是这等品质,这一整套下来算得上是上上品,就是戴去面见那身份特别贵重的贵人,也是配得起的,这一套已足够当传家宝了,你要搁好了。”
“哥哥给我添了好多嫁妆,娘亲,你说哥哥手头现在还宽裕吗?”
“这……”苏夫人迟疑。
大儿现在是为官了,但他只是应天府中一介小官吏,上有上峰要打点,下有同僚要笼络,若说宽裕……
本家那边每年会把营生所出的盈利分给各房,他们这一枝虽然出京了,但盈利还有他们的一份,为大儿行事方便,这份钱自大儿进京都就放到了他手里,钱不少,但只能说够花销,大手大脚却是不能的。
自从把这份银利转到了大儿手中,他们就没给过大儿银钱了,每年皆是大儿往临苏给他们送节礼,他们也有往京都送,但论贵重,没有大儿给他们的贵重。
本家那边是没有遗弃他们,营生所得还有他们的一份,但老爷毕竟不在本家了,他被分了出来,给的营生也是看在他为本家所做的牺牲上,本家自家人的人情世故走动能从公中出,她儿却是不能。
京都的人情走动有多费钱,苏夫人是清楚的,这要是走动得频繁点,往上松动得勤快些,银利哪够花。
“娘亲?”
苏夫人回过神,道:“小孩子家家的,算这些干什么?你哥哥手里宽裕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哥哥嫂子给我添了三大箱,好多啊。”
“他们人都不回来,”苏夫人埋怨,“给你多添点嫁妆怎么了?”
“可是有事?”苏苑娘仔细跟母亲说,“哥哥身为兄长,对我向来爱护有加,嫂嫂跟兄长是一条心,自来得了那好的精细什物,就会给我们送来,如此有心,不会我出嫁都不回来,想来实在是有那大事为难,才无法脱身。”
苏夫人一琢磨,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拉着女儿的手站了起来,“你长兄自幼离家去京,跟我们书信从来只报喜不报忧,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不对劲,不行,这事得叫你爹爹写信去查,你现在就跟我去找你爹爹。”
事不宜迟,苏夫人是个想到事就立马去做的人,当下拉着女儿就往老爷的书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