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卖糖葫芦的家伙,就是周易。
“在这里先等着我。”
司寇准看着那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浑身一震,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到连鲤手中,略显焦急地融入人群,向着那个方向艰难行去。
连鲤手忙脚乱接过,刚要张嘴喊他,嘴里咬着的一串糖葫芦差点儿掉了,她急忙咬住,冲着司寇准呜呜叫了两声,哪知道司寇准追得极快,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司寇准不见了踪影。
到底看见谁了啊,这么重要?
再重要,能比她一国之君还重要么?
连鲤心底有些不高兴,蹲在街角,把嘴里的糖葫芦一口气吃掉,等了一会儿,百般无聊,索性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地上理了理:
小准儿给她买的牛皮鼓、小准儿给她买的画册、小准儿给她买的糖葫芦、小准儿给她买的油纸伞、小准儿的钱袋子……
她看着一堆凌乱的小东西有些苦恼,等了大半天,却始终不见司寇准再回来。
连鲤正愁苦着,离她不远处的长街中心地段却灯火辉煌,锣鼓喧天,在许多人的欢呼声中,一棵高大的灯树亮起。
那灯树树身高达两层楼,由金属打造出来的繁枝茂叶上皆置灯盏,每盏花灯各不一样。
灯树八个方向的檐角垂挂着金银双色穗坠,金玉相佩,银铃相击,光照互映,风吹互响,锵然成韵,悄然成画,似虹似霞,似乐似歌。
连鲤虽然站得远,也看呆了,像是看见了好吃食物的小猴儿一样,抓耳挠腮,好奇得不得了,直想要过去看看热闹。
可她却又舍不得手上一干零碎的物件,何况司寇准也还没来。
惊鸿一瞥,她发现旁边铺子上售卖的大花布匹,忽然灵光一闪,跑去剪了几尺,学着灯会上有些游客的样子,笨拙地把这些东西捆成一小包背在背上,抖了抖,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却掉了一地。
好在那布店摊主好心,看着连鲤的囧样直发笑,居然肯放下手头的生意过来帮连鲤收拾一番,她客客气气道了谢,又掏出银子在布店又买了些布料,将布包往身上背了背,发现还挺结实。
连鲤十分佩服着店主的手艺,眼见那灯树又大放光芒,她便也冲着那边赶了过去。
左手拿着三支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串时不时咬上两口,连鲤像是从乡下进城赶集的农家娃子一样,开始兴致勃勃地融入观赏灯会的人群,围绕在金银灯树旁观赏花灯与表演,随着人群爆发如海的喝彩,连鲤兴奋得满脸通红,使劲地鼓着掌。
这些东西,在宫里可看不见。
一口老酒自卖艺汉子的口中喷出,溅的一堆篝火火光四溢,连鲤的眸子被映得流光溢彩,惊讶地看着那火花大喝一声。
待那火光一熄,却望见了对面一黄衫女孩儿,娇娇弱弱,面若三月桃花,一双安静的杏儿眼正犹疑地望着这边,一见连鲤也歪着头地看着她,这才面露惊讶之色,赶忙冲着连鲤挥了挥手。
黄衫女孩眼神一亮,笑意盈盈,喊的一声哥哥迅速被呼喝声淹没。
正是施洛雪。
见到连鲤,施洛雪的心情由一大早的郁闷愁苦,瞬间变为了惊喜与羞涩。
与到连鲤之前,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很多,比如她的闺中好友屠姣姣又反悔了不肯将家中私藏的几本书出借给她,比如她已经连续半个月辛辛苦苦抄写了一半的手本被侍婢一碗汤给毁了,比如她在七夕佳节的时候碍于爷爷命令要与世家子弟同行,既浪费了抄写的时间,也浪费了给她的连鲤哥哥准备惊喜的时间。
然而当她第一眼看到灯火消逝之时,对面的那双灵动眸子,心却狂了起来,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