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迷谷的神色从梨花带雨的娇弱,变成了被误会怀疑的委屈,再到不敢置信与怨愤,然后她被连城推开,看着连城离开的背影,呆呆地站在路口。
她的王叔连城推开迷谷,毫无留恋地往城外走去。
“你会后悔的!”
迷谷忽然喊道,她像石雕一样的脸上碎裂出无数的裂缝,在略城的大街上撕心裂肺地冲着那道决绝离开的身影大吼道:“连城!我会让你后悔的!”
风沙起,城墙之外卷起漫天的黄沙,遮住了连城的身影,也将化成了沙石雕像一样的迷谷吹散,像是风卷细沙一样,城墙、房屋、行人……
连鲤眼前的一切都在消融,这个世界渐渐地在连鲤的眼前分散成无数的细小颗粒。
世界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风吹过的气息十分冰冷,连鲤一个哆嗦,抱住自己抬头,漫天的繁星,头顶的青铜莲花灯却更加黯淡,几乎没有光亮,它竟然只剩下了最后一瓣,轻微的碎裂声起,她看到了最后一瓣的荷瓣尖端也开始了爬上了裂痕。
来不及了。连鲤的脑海中闪过这么一句话……
“来不及了。”
一道犹如扬琴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在连鲤身后响起,她一惊,满是警惕地刚要转过身去,那人却舒展双臂,轻轻俯身,从后面将连鲤轻轻抱住,然后发出满足的一声叹息,就好像牵挂已久的夙愿终于达成了一般。
连鲤的身子一僵,却不敢回头。
她感觉到那人应该是个女人,因为对方俯身散落的长发有点儿将她的脖颈挠得痒痒的,那人身上散发出好闻的花香。
不知为何,连鲤觉得身后这紧紧抱着自己的怀抱散发着令人发困的温暖,因为也不敢擅动,她假意挣扎了一下,便再也不动。
“它”竟然是个女人?
连鲤抬头,有些忧虑地看着已经在坍塌陨落的莲瓣,到底是什么来不及了?
她身后那人轻轻一叹,摸索着伸出手来,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连鲤的脸颊,随后轻轻地用指尖在连鲤的脸颊上滑过,顺着她的腮部滑到鼻尖、睫毛、鼻梁,最后停留在连鲤的眉心上。
她的指尖轻柔得似乎不存在一样,轻轻一抚,连鲤便觉得眉心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得她浑身一颤,下意识便要挣扎起来。她身后的那女人仿佛知晓一般,更加温柔地抱着她,力气却足以让连鲤刚好保持被她抱着的姿势。
连鲤使劲挣扎,别说挣脱了,她连转身看一眼那女人的样貌都不可能,只好咬牙硬受着额心强烈的灼烧感,好像被一块烧红的铁块烫过一样,她咬着唇,忍着痛,只是在忍不住的时候才低声闷哼一声。
那人将鼻息都埋在连鲤的发间,轻声说道:“不要怕……”
她呼出的气息是热的。连鲤意识到这一点,放松了许多,只是眼角的泪花一飙便停不住,反应过来的时候反而觉得眉心的痛感正在逐渐减轻,只是还残留着一种烧灼之后火烧火燎的疼痛。
随后,那女人轻点着额心的手轻轻拿开,恰巧划过连鲤面前。
连鲤定睛一看,下意识便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看到那人在自己面前一瞬间划过的手,洁白如柔夷,而腕部却是被绳索勒过的深紫印痕,在其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横贯整个腕部,血肉被划拉开一道口子,而半凝结的血却顺着她的手腕一路延伸到肘部,好像火蛇一样缠绕在她的手臂之上。
原本等那女人把手拿开之后连鲤想要破口大骂的,然而此时一看又不敢妄动了,唯恐是自己倒霉遇上个来讨命的女鬼。
“来不及了。”那女人好像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的莲花灯,幽幽说道,“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