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老婆怎么说你杀了他。”
他又是一阵刺入骨髓地阴笑:“她说?她跟警察说了,警察也查了,但没任何证据说明我杀了人。这婊子,想弄死我跟任平过好日子去吧!我觉得肯定是这样。”
说完这些,他不说话了,只顾抽着手里还剩余的半截烟屁股,另外一只手攥的紧紧的,仿佛随时都要跳起来,干掉任平和他的妻子。
我叹了口气,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燃,然后把剩下的大半盒扔给他:“你也够不容易的,摊上这样的事儿。”
他摇摇头:“没事儿,两年了,多大的坎儿都该想明白了。现在警察查这个案子没什么头绪,我估计再过一阵儿,过了年就该判我故意伤害的案子了。我找过律师,他说我这个属于激情犯罪,肯定可以轻判,等到时候出去了,重头开始吧!”
我点头:“我听说你后来就没做建材了?”
“嗯,瑞县建材、工程市场就那么大,放个屁同行都能闻见,我这事儿……唉,班长,真丢不起那个人啊!”
“那你后来做什么了?”
“后来?关了店大概半年左右吧,我就跟把那个婊子给砍了。这个期间,到处想办法散心呗。小时候学过吹唢呐,关店之后就跑去给人家吹吹红白喜事。不为赚钱,就是为了大家在一起吹吹打打的图个宽心。”
我一回头:“哦?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呐?”
他眼神中忽然浮现出一丝骄傲:“班长,这可真不瞒你,我做建材之前,家里就打算让我学唢呐的。我从农村出来的,我跟着的那个唢呐师傅,真是十里八乡都认识他,谁家要是有个事儿,肯定尊尊重重地把他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临走还能给不少钱。后来我爹妈看这行至少能吃饱饭,就送我去干这个了。”
“那后来怎么不干了。”
“过时了呗。现在人家红事儿都西式的,婚纱礼服什么的,白事儿少啊,一年才有几个人死,其他事儿就更不会找唢呐匠了,所以这不是才开始干建材。”
我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人做么,要不然你能在这半年给人家吹唢呐去?”
他叹了口气:“师傅也知道我这事儿了,有天我回去看他,他就说让我找机会就散散心,说瑞县一共一百多个村子,他都认识人,那阵儿正好赶上冬天,走的老人也多,就让我陪着他一起下去。你别说,有时候啊,这玩意儿真能让你忘了不少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再看棺材里的死人,真觉得没什么事儿过不去的。”
我点头:“哦,那还不错。你要以后出去了,建材可以不用干了,这婚丧嫁娶的也能赚不少钱呢。我看现在这个行业的好像就赚的不错。”
他有些兴奋:“可不,跟师傅这半年,他把县城里的什么礼服店啊、寿衣店啊,还有什么酒店饭店之类的,都带着我认识了一圈。我这人又好打交道,所以认识了不少朋友。说实话,现在在瑞县,娶媳妇儿我能从订婚开始张罗到满月,做丧事我能从归西一直到入土。这次我要真能出去,我就开俩公司,一个专门办红事,一个专门办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