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破坏,关我们事?反正我这案子咋都是死,加刑就加刑了,其他兄弟毛也不知道就加刑,这不是太冤了?”邢耀祖依然在抱怨,但是还是骂骂咧咧的和其他人一起整理东西。
接下来的连续三天时间,整个二队都宁静得没有一点事发生。贾永已经被关到其他队的禁闭室了,每天都要被提审两三次。每次当我和四哥路过提审室往厨房走的时候,都能看到他平淡如水地冲我们微笑。
到第四天下午,邢耀祖接到通知,要他第二天一早开庭。四哥特意让我给邢耀祖找出点好烟拿着,顺便拿出那件似乎可以带来幸运的“l看1616”号服放在一边。邢耀祖笑着说:“我就没必要穿这号服了,现在就是给我穿孙大圣的紫金绛红战袍我都得判死。”我说:“你这个案子是属于杀民愤,说不定法官一心软就给你个缓儿了。”四哥也附和着说:“老邢你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今儿晚上我搞点好吃的,你吃饱了就早早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早上开庭。”
晚上四哥果然没有食言,从厨房搞来了一碗回锅肉和一碗尖椒炒鸡丁。邢耀祖开心极了,和我们几个下铺的人一顿吃喝后心满意足地靠在被子上和大家聊天。收拾饭碗时,我发现还有几块回锅肉和尖椒鸡丁没有吃完,就一伸手给了“三不管”的欧阳栓柱。
熄灯铃响起后,我坐在地上找出两本书准备值班的时候看,这时欧阳栓柱忽然走过来跟与我同班的苍蝇说:“苍蝇哥你先休息吧,我今晚第二班,我帮你替了第一个班,顺便和虎子小哥聊聊。”苍蝇当然巴不得这样,交代了几句便如泥鳅一样滑进了被窝。
等大家都睡熟,栓柱忽然对我说:“小哥儿,谢谢你今晚上给我吃好吃的东西。你对我这么好,我也得给干点什么。”
我呵呵一笑说:“你能帮我干什么?快算了吧,在这里能照顾好自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就别想着帮这个帮那个了。”没想到栓柱一摆手:“小哥儿,我说的这件事你要是报上去,马上就能减刑。”
我一愣,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你又知道啥秘密了?”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在偷听我们说话后,这才伏在我耳边悄悄说:“贾永和隔壁六班的人,可能要越狱!”
“啊?”我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拴柱子,我知道你想报答我,但是这话可不能乱说!”栓柱挣扎着拿开我的手,偷偷说:“虎子小哥儿,你可千万别不相信。上次烟送进来之后你就和喜全去了管教办公室对不?当时我就在风场里,苍蝇说汤太烫了,先等一会儿再吃,结果就只给下铺的几个人盛上饭,把上铺的人都赶了出去——这个你知道的,只要苍蝇盛饭他都这么折腾人。我们在风场等饭的时候隔壁六班的风场忽然有人唱歌儿,这个贾永大声咳嗽了几下之后就顺手把手里的一个纸团扔到了六班。当时我没在意,后来你们说贾永带进来的什么镁的,还有泻药什么的,我才想起来。你说这贾永是六班过来的,这几天马上就要毙了,为啥一点都不怕上路?”
我定了定心神,问:“那这个药和越狱有什么关系?”
他笑了笑,问我要了一支烟点燃后才慢悠悠地说:“你岁数比我小,看事情看得轻。而且我进来的时间也比你长,这事儿我肯定能想到。他们肯定是打算趁管教不防备的时候在饭里下药,让监仓里其他人集体拉肚子,做个食物中毒的假象。管教一发现有食物中毒是不是马上会到监仓里来?这事儿如果是在半夜的话,他们几个人一起把管教打倒就可以跑出去了。”
“可问题是就算跑出二队去,这四周都是好几米高的墙,他们怎么出去?门口的武警、还有墙头上的武警能轻易放过他们?”我有些不信栓柱的话。
他摇了摇头,“小哥儿,这你就不懂了。你送过几个死犯儿,你说他们上路的那天早上从哪儿出去?”
“接收室啊!”
“对,没错,是接收室。”栓柱自信满满地吐了一口烟,“咱们石铺山的提审室我去过好几间,如果有提审,都是外面的管教进了第一道警戒线之后,在第一道警戒线之外的提审室提审犯人的。这个屋子朝里就是一道警戒线,朝外就是二道警戒线。如果他们直接窜到提审室,那一道警戒线就太好过了。另外,如果他们直接到接收室,那就更轻松了,接收室是直接从二道警戒区到看守所大院的啊!外面的大院儿院墙有多高你知道不?最多就两米多高,想翻过去简直太简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