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千剑对他严厉的口吻犹有余悸。
老人又道:“说也奇怪,这剑似乎跟你特别有缘。但我仍不相信你能驾驭它。这剑就跟我们人一样,有着种种伎俩,说不定这只是它引诱你的一种方式,而最终都只为了致人成魔。不知你使用它时,是否也有身不由己的感觉?”
关千剑道:“老实说,当它出鞘的那一刻,我就连嘴巴都不由本心。但您所说的魔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世上真有鬼神?”
老人道:“这些事我也不清楚,你不要问我。想必你也知道,这柄剑本属六如门所有,六如门代代相传,都由门主亲自掌管,而他们也是代代相诫,若用它来修行,助长功力,偶一为之尚可,一旦对它生出依赖,便要小心大难临头,犹其不可以当作佩剑使用,更不可以以之对敌,否则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下,势必借助宝剑的魔力取胜,结果必致人心神大乱,本性迷失,万劫不复。”
关千剑努嘴摇头道:“说得这么悬乎,我不信邪。”
老人并不在意,笑一笑又道:“还有一种说法,六如门掌管这柄剑,不是贪图宝物,而是为了一个使命:看管着它,以免被居心叵测的人得去——比如我——为祸人间。但我想他们不一定有这么伟大,就拿庄梦蝶来说,他就不是那样的人。但若说他们有一套秘密法门,可以降服它、驾驭它,倒更贴切。所以最好还是物归原主。你如果对它感兴趣,可以拜在六如门门下啊,将来做了他们的掌门,拥有它不就名正言顺了吗?哈哈哈哈。”老人平淡无味地打了个哈哈。
关千剑道:“老人家倒真看得起我。就算我真有幸拜在他们门下,又凭什么做他们的掌门?”
老人以狡黠的眼神看着他,笑道:“你不是自信三年之后就可以战胜我吗?怎么,原来你的自信是假的?要知道六如门掌门还是我的手败将呢,要想胜过我,做他们的掌门只能算是跨出第一步,任重道远啊,年轻人。”
关千受惯了嘲讽,听了他的话面无愧色,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是跟着您学,三年后可以青出于蓝,跟别人学那可难说得很。”他这马屁拍得算很委婉。
老人道:“你既然这样说,我再问你,我若答应你的要求,传你武功,三年之后你不能胜我,我便将你杀死,如何?敢应承吗?”
关千剑兴奋莫名:“这有什么不敢?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您不准藏私!”
老人道:“我像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关千剑道:“不像!您肯定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一言为定!”
老人仰面大笑道:“你想得倒真美,我老头子再没出息,也不可能干这么不长进的事。你死了这条心吧。”
关千剑气愤道:“你耍我!你就怕有人超过你,你怕尝到失败的滋味!”
老人道:“世间百味,我哪样没有经历?就只这失败两字还真与我无缘,我还正求之不得呢。不过不瞒你说,你不是这块材料,恕我不能在你身上浪费精力。”
听到这一句断语,关千剑真是伤心欲绝!他深知面前这个老人,代表着武道的最高境界,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所根据,其眼光也断不会有差错。
但他转念又想,是不是我的天资实在已超过所有人,以致于不能以常理揣度,龙在天虽是高人,但也毕竟是个凡人,他的眼力只够识别凡品?否则这宝剑为什么唯独钟情于我?
或者这老人根本就是嫉忌我的天分,故意贬损,好让我自暴自弃?
刹那间他对老人手上的宝剑生出强烈而奇异的感情,好像这世间只有它才是知己,只有它才看得起他,也只有通过它才能找回自信与尊严。他双目炯炯,盯住老人的左手。
老人难以察觉地摇着头,无奈地笑道:“我从你眼神里看到了贪婪。本来还想和你做笔交易……唉!”
关千剑鄙夷道:“除了宝剑和剑术,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老人眉毛一耸,眼睛又亮了几分道:“若让你两者选其一,你要什么?”
关千剑道:“我听说练武的人可以达到一种境界,折枯枝当宝剑,所以只要剑术通神,万物都是宝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又怎么会执著于区区一柄宝剑,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老人微笑道:“这话倒还有点见识。我就跟你说说我们的交易吧。”
关千剑精神一振,他想:姓龙的先问我对于宝剑和剑术的看法,再才最终决定,难道这交易也和两者有关?因此他躬身肃立,张耳静听,一颗心紧张得嘭嘭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