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正雷坐在一把老式交椅上,歪头打量地上那人。
“我给了你近两个月时间,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你拿什么回报我?讲来听听。”
李嘉明西装上一块红一块黑,白马王子变成了泥地里打滚的驴。
他半跪着哀求:“大圈哥,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开玩笑!”靳正雷没好气,“24k的人反咬我,差点毁了我一大批货,我还没和人算账呢,跑来先料理你这些破事。你和我说这些?”
“大圈哥,骗女人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容易,特别这种被骗惯了的,不比拿督家的小姐,懵懂不知事。我已经很用心很卖力了。”
“我算走眼了,不过如此。”靳正雷脚趾痒痒,伸腿就想踢人,想想忍住了,坐回去问道:“你还要多久?”
“半个月。十天!……七天!我保证!她已经答应了跟我去狮城,不知为什么最近又有些犹豫,我会搞掂她,大圈哥,我保证,我……我拿命担保!”
靳正雷脸色阴沉,李嘉明心惊胆战地望着他,等待宣判。终于看他站起,李嘉明心中一松,坐倒于地。
“再给你七天,你自己看着办。”靳正雷躬腰拍拍李嘉明的脸,警告道,“醒醒定定做事,别辜负了我。”
转身又交代手下:“给李公子长点教训,别碰脸,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李公子还要靠脸吃饭。”
出去外面,已经有几部车候着,平安问:“大圈哥,内贼已经捉到。怎么弄?”
“喂鱼拌水泥做猫粮,这点小事自己处理。我们去会会24k的大熊哥。”
“大圈哥,听讲阿嫂去了夜总会,在办公室等你。”
靳正雷坐直腰,“她小小年纪去那里做什么?平安,你找两个人去夜总会接了她,送她回家。”看看表,“几点了,还不睡觉?家里又闹起来了?”
何平安尴尬,“是另一个阿嫂。小凤姐。”
靳正雷往后仰,沉吟片刻道:“让她等着,办完正经事再讲。”
生日那天七姑劝慰美若:“等大小姐嫁过去,为李家生个少爷,就不会再记得这些了。”
美若默然,后来才低声回道:“那个姓李的并不是他自称的那样好。”
“有机会正正经经地嫁人做大婆,怎样讲也比这样在男人手上流离要好。哪怕穷些,只要肯做事,挨得苦,还怕没好生活?大小姐这回总是聪明了一次。”
七姑言之有理。
可是,美若没有等到詹美凤决定离港的消息,反而等到o记。
o记蔡炳谦努力游说她指证靳正雷猥亵未成年,并且保证会帮她争取到法律援助和陪审团的支持。
美若冷笑:“蔡sir,o记不是三合会调查科?几时改换了门庭?”
“詹小姐,为你自身安全考虑,也应该与我们合作。”
美若抱胸打量他:“只要我出头,你就能钉死那个人,有一有二,再接再厉,最终办成大案,你由此扎起,平步青云?蔡sir,你现在是警督?想升总督察总警司?”
比起脸皮厚度,蔡炳谦比何昭德更甚,他神色不变,回道:“除恶惩奸,维护法纪,为市民服务,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呵,正义之士我有见过,大多常挂那么几句响当当的话在口边。”美若不睬他,直接上车。
“詹小姐!”
美若按下车窗,“我知道出头会有什么结局。那个人只要舍得花钱请大律师,不久会被保释出来,甚至连监仓也不用坐一天。我阿妈会被陪审团剥夺监护权,而我则会被送进孤女院,十六岁后被踢出来独自谋生。躲过这次欺凌,转眼还有下次。如果人蠢眼瞎又不走运,香港地马上会多一名十六岁雏/妓。蔡警督,不要欺我年纪小,我见过听过的事可能多过你。”
蔡炳谦游说不果,直接通过学校介入。
不几日,正上英文课的美若被校务处密斯朱带到校长室。
蔡炳谦同一女警正在等她,校长从旁介绍:“这位就是詹美若。”
蔡炳谦望过来,笑得别有用心。
美若听话地坐下,挺直背,做好迎战的准备。
“詹小姐,我这里有一份证供,关于上个月一起走私毒品案,你为嫌疑人做时间证人,其中提到,你在今年,曾经三次被嫌疑人侵犯身体并猥亵,请你再次确认。”
“蔡警督,你似乎记忆不好,我再重申一次,不是猥亵,是我自愿。”
密斯朱与林校长互望一眼。
蔡炳谦笑容更深,“那么,请详解,你自愿为你母亲的情人提供性服务,获得什么好处?詹小姐,这个问题后果很严重,请审慎回答。”
如果她坚持自愿的供词,下一秒,她将被踢出庇理罗;如果听从蔡炳谦的要挟,她将面对出庭指证靳正雷的后果。甚至,只要她一个不小心,中了他言语上的圈套,在校方眼中,她马上沦为从事性/交易的j女。
好狠,逼她入绝境。
“性服务是很严重的指控,蔡警督,在你拥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我有权沉默。”美若转身向校长:“林校长,关于私人*问题,我愿意向学校汇报,但请求警方回避。”
室内陷入尴尬地沉默,林校长与密斯朱低头窃语,终于达成共识。
蔡炳谦阴沉一张脸,只得在校方点头下,和女警一道离开。
“米兰达,你的入学表格上,关于父母现状和警方所言有极大出入,请向我们解释。”林校长冷静问道。
看她的态度,美若已知无可挽回,再做解释也不过是愈描愈黑。
她不由苦笑,“林校长,我家族人事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只请校方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自愿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