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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夏得了肾病,双肾开始衰竭。
大夫劝她说不要放弃希望,要放松心情,好的心情对病情很重要。
她的主治大夫人很好,说的很委婉,但在时夏听来就是两个意思,要么换肾,要么死。
而现在没有肾-源,所以时夏只剩下一条路,就是死!
时夏其实挺想死的,她的主治大夫说的对,人活着是要有希望的,可他妈的她已经没有希望了,希望在哪里?
希望死了后投个好胎吗?
时夏想着怎么死能保留一丝残存的尊严时,正躲在医院的顶楼上抽烟。
住院的病人一百个里头有一百个是不允许抽烟的,医生护士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如果不想被念叨死,便只能另辟蹊径。
而医院的顶楼这里便成了烟瘾俱乐部,在众多牙齿泛黄的大叔大爷们当中,时夏一个年纪轻轻长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是最长时间待在这里的。
人啊,都要死了,竟然还想着要死的有尊严,真是讽刺。
时夏躲在背风的旮旯里狠狠吸了一口烟,觉得这么死了也挺好,她这几年抽烟抽的狠,好在牙齿还没变黄,等到了那些大叔大爷那个年龄,长得挺好看一人,一张嘴一口大黄牙,她也受不了。
夏日的风,闷热里带着粘稠,时夏瘦削的手指夹着烟娴熟的吞云吐雾,半长的头发在黑夜里随风乱舞,若此时上来一个人怕是要被她吓个半死。
什么医院惊魂,天台鬼魅怕是要深入了解一下了。
那人推开天台的门进来时,时夏正换了一根烟,正在划火柴。
白天的时候,护士把她的烟和打火机都给没收了,她这是从隔壁屋的烟友那里借了三根烟一包火柴才爬上来的。
风太大,火柴亮一下灭了,时夏再划一下又灭了,如此反复,直到天台的门被打开。
这个时间也会有烟友跑上来过过烟瘾的,时夏并不意外,叼着烟抬头看过去。
天台上挂了一盏五十瓦的灯泡,特别昏黄,就在门口,确切的说就在那个人的头顶上。
时夏怔了很长时间,直到火柴燃尽,烧到她的指尖。
满脸沧桑的男人,背着一个双肩包,风尘仆仆。
若不是那双眼睛,时夏是认不出这个人就是记忆中那个面目清冷却撩的一手好骚的沈一城的。
在这个夏日闷热的午夜里,沈一城的眼睛比他头顶上那盏五十瓦的灯泡还要亮。
沈一城走上前,将双肩包扔在地上,带起一阵灰尘,时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沈一城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将她嘴里的烟拽出来塞进了自己嘴里,时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划了根火柴凑了过去。
沈一城就着她的手吸了两口,垂着眼睛,叼着烟,声音低沉没什么感情,“我做了配型,成功了,割个肾给你。”
时夏的关注点有点儿偏。
有多久没见了?
时夏需要好好想一想。
这一想竟然就想到了确切的日期。
她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好了?
九年七个月零十天
时夏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半夜十一点三十分。
他走的那天是上午十点,这么说就是九年七个月十天又十三个小时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