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宅子,就算再破烂也有间能住人的屋子吧?
她很后悔轻率的答应来乔家住。
乔童的临时起意,她的轻率答应,就变成了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
“西厢还有间客房,只是太久不曾住人有霉味,要请于大哥多包涵,我现下就去把它整理出来。”乔梓看于露白一脸不愿意的样子,继而想到有许多人家的男子都是自己一间房的,于大哥肯定是不习惯和人一起睡。
“有劳姑娘了。”
她决定明早起来就离开,她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如今麻烦已经造成,只能尽快结束。
看着洗刷干净的旧被褥和席子,经过极力打扫依旧带着霉味的房间,于露白忍住感官的不适,早早睡下了。
她的体质坚强,不管战地壕沟还是家里的架子床她都睡得好,忍过最初的不舒服后总算在极度的疲倦下睡到天亮。
只是没想到,天亮之后房间看起来越发惨不忍睹,这是间屋龄很老的房子,处处是裸露的土块和麦秆子混合糯米汁填补的痕迹,龟裂到处可见,最长的一条几乎纵贯整个墙面,要是遇到连日骤雨,这间房肯定很容易完蛋。
她连呼吸都放轻的起了身,就听见乔梓的喊声——
“于大哥,我把洗脸水、巾子和皂角放在门外。”
“谢谢乔姑娘。”
乔梓放下木盆子,脚步匆匆地走了。
于露白就着木盆子里清澈的水洗了脸,残留的瞌睡虫一扫而尽,擦拭的同时却隐约听见不断的争执和虚软无力的解释声响传进耳朵。
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清早的谁上门呢?而且声音一回比一回高,还真是“有礼貌”!
“牛叔,你这是强人所难,多通融两天吧,我哥可是在工地受的伤,于公于私又没有做错什么,您说让今天就上工,换作受伤的人是你,你能吗?”是乔梓在据理力争,小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
“是我让秀才老爷受的伤吗?工匠所里那么多人谁不受伤,就他娇嫩,文曲星下凡呐,他自己不小心怪谁?你这丫头片子站着说话不腰疼,拧我下面要是每个人都这样怠工,我怎么带人?”说话带刺的男人十分矮小,甚至不到乔童的肩膀高,皮肤黧黑,一脸猥琐,讲话的时候歪着嘴斜睨着眼,完全一副小人得志、惫懒流气的无赖样子。
“牛大,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从小就我看到大的,不敢奢望你能替童哥儿在管事面前帮衬几句好话,你的本事就是帮着旁人来欺负自己的族兄?咳咳咳咳……”
乔老爹颤巍巍的站着,像风中飘摇的蜡烛,老迈的声音强撑着一口气指着牛大破口大骂,说到后来人气得直发抖不说,因着气血上涌,心绪激动,以致勉强压在喉管的咳嗽更加压抑不住,简直就快把心肺都咳了出来。
乔梓只能拚命的帮父亲拍着背顺气,怕他气出个万一。
“族兄?你们姓乔我姓牛,乔家出了个秀才,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连县老爷都要高看一眼,我这低下的人可不敢高攀。好吧,”牛大觑着乔老爷瞪得快要凸出来的眼睛,忽然轻笑,笑声轻浮下流,捧高踩低的意味分明。“看你们如今的可怜样,也别说我不通人情,有办法,你家随便出个人头,有人能上工,我能向上交代,就成!”
“牛大,你是欺我乔家无人?!”乔老爹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一下子又被牛大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