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见一面嘛,安子恩,我们好久没见了。”他语塞,她反而轻笑起来。
她匆匆说了个地址,然后也不等他的回答,便直接切断了通话。
再抬起脸的时候,眼眶已经酸涩的再也控制不住。
好不容易将护工支开,柯尼卡便换了衣服悄悄离开,来到约定的酒店。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她看着安子恩站起身,拉开椅子。他站在那里,她看着他,他似乎一直是这样的气宇轩昂,神采飞扬。
两人的视线相撞,诧异、喜悦、伤痛在他的眼里交织而过。
为了这次见面,柯尼卡精心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因为生病的缘故,脸色并不好看,她特地化了个淡妆,面颊上刷了浅浅自然的腮红。
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有几根烟头,柯尼卡盯着烟灰缸,心里想,原来他也不好过。
安子恩站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
她问:“你出来跟我见面,对你的妻子好交代吗?”
安子恩只是看着她,像是要看进她心底。她闭上眼,让那双一度让她沉迷的双眸消失在眼前,轻轻问他:“为什么会结婚?为什么要结婚?”
到了这步,她要的只是他能够亲口告诉她一声。
他的气息忽然袭来,他紧紧的,紧紧的将她按到胸口。
许是抽了烟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暗哑低沉:“卡儿,对不起。”
“安子恩,我们分手吧。”她利落的说出口,然后松了一口气,原来,这话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
安子恩张了张嘴,漆黑的眼睛里渐渐失去了神采,他的呼吸有些粗重,胸口轻微的起伏着。
他将头埋进她的发里:“你说,我现在是不是该什么都不顾,只管将你锁在身边?卡儿……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卡儿……”他贴着她的唇瓣,“我现在结婚了,你还愿不愿跟我在一起?”
安子恩问她,现在他结婚了,她还愿不愿跟他在一起。意思不言而喻,他是问她愿不愿做他的情人。
柯尼卡当然不愿意。
她浅笑起来,视线模糊:“安子恩,安子恩……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帮我做了选择。我只能祝你幸福。”
回答她的是紧紧地拥抱,还有落在她发丝上的吻,一点一点,越来越密。
他的语调凄凉,眼神痛苦:“卡儿,我根本没得选择。我知道这样伤了你的心,可是,再等等我,等我更有能力的时候,就不必考虑那些……”
柯尼卡听了,浑身开始发凉,下意识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他的力气太大,她却是大病未愈,稍稍的一挣扎,她的额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背上也早已湿透。
安子恩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眼中开始出现一丝血色,他紧紧将她桎梏在手臂中:“卡儿,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的说着,眼中顿时有股温热,眼底开始发烫。
“我不能没有你,卡儿,对不起。”
柯尼卡哭了,眼珠一颗一颗的滚落,浸湿了他的衬衫。
安子恩的怀抱渐渐松开了,她大口的呼吸着,泪水、汗水混在了一起,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两个人终究是无言以对。
安子恩开始吻柯尼卡,口腔充斥着他的气息,混着浓重的烟味,带着泪水、汗水混合之后咸咸的味道。
也是为了冲破这一层尴尬,也许是慰藉这几日的挣扎、痛苦和想念。他的动作甚至算不得温柔,极为粗暴,像是要将她彻底撕裂一般。
他的每一个吻都像是敲打在她的心上,找不着出口。
她噙着泪想,怎么会这样?明明,他们是爱着彼此的。
如果可以,也许他们六年前不分开,他没有离开,就不会有这一天了。
如果她没有奢望他们仍能继续爱下去,也许,他们就不会在充满希望的时候,又尝到摔倒谷底的滋味。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能爱,也不能相守。他身边的那个位置,如今已经有另一个人了。
他们之间隔着毫无音讯的六年,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的他们,早已隔着伤痛和各种阻碍,他们的爱在很久以前就不可能再纯粹如初,他们已经错过了继续爱下去的时机。
二十岁的时候她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有些东西也是不得不放弃的。
二十六岁的时候,现实又在同一课题上,给她上了残忍的一课。
她花了六年的时间来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她早些明白,也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很多人也不会改变。
人生里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无奈,爱情是人生里最需要克制,同时也是最盲目的一部分。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这个离别之吻的结束,如同等一个审判。吻结束的时候,就如同判决书下来,他们必须分离。
打破僵局的是柯尼卡的手机,悦耳的铃声一遍一遍在包厢里回响。
两人慢慢松开,安子恩抓着她的肩膀,漆黑如墨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心底去。
她抿了抿唇,只是轻轻挣扎,便脱离了他的桎梏。
来电显示在屏幕上跳跃闪动着,柯尼卡盯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微微愣神。
“你疯了是不是?居然还要去找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跟他在一块儿?”
杨初一的声音几乎是用咆哮来形容,毫无风度可言。隔着听筒,柯尼卡都能想象到他此刻暴跳如雷的模样。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他似是平复了一下,声音渐渐缓和。
她看了一眼安子恩,轻轻道:“杨初一,相信我,我会整理好。”她顿了顿,继续说,“也相信我,我会对自己好,让自己委屈的事,我不会再做了。”
将手机合上,柯尼卡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失去,对着安子恩微微浅笑:“我要走了。”
既然已经说了再见,既然已经不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