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玉杯被武皇狠狠的掷于地上,崩裂开来,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随即四分五裂的弹射开来,陶勿言的左脸眼睑下方,被一片小碎片划破,流出几道血迹来,他却一动不动,仿佛被划破脸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挺直的背脊,还有面不改色的俊颜,诠释着此刻陶勿言的决心,只听他说道:“皇上!当初慕天恩仗势欺人,硬是要强订婚约,臣与贱内却上了战场,来不及回绝,您就下了圣旨,但是这十年,臣的心每一日都在守着煎熬,恨自己无法保护年幼的女儿,早早的就被人强订下来。”
陶勿言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悲哀,声声啼血绝非妄言,这让武皇原本铁青难看的脸色,也不由得滞了滞,心中却开始犹疑,慕天恩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将未来岳丈得罪的死死的?
陶勿言眼见武皇面色缓和了一些,更是趁胜追击继续说道:“这些年,臣日日夜夜都在想,皇上金口玉言,下了旨意绝不可能朝令夕改,若是善变,便是失信于幕国公府,失信于民间,又岂能面对天下黎民百姓,于是臣沉默了十年,积蓄了十年,累积了厚厚的军功,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用全部的军功换取小女的自由,这一日臣等的太久,等的太艰辛了,皇上,臣宁愿不要封赏,只求您收回成命。”
说罢,陶勿言挺直的背脊弯曲了,他趴在地面上,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响头,不管前面的玉杯碎渣,就这么结结实实的磕了上去,很快额头上便一片血肉模糊,潺潺的留着鲜血,有几滴血落入他的眼中,便晕染开来,让他清明的双眼浸透成了殷虹。
整个船舱里一时寂静无声,唯有陶勿言一下下的磕头声“咚咚咚”的响起,仿佛武皇一日不叫停,他便能磕到天荒地老,只等待有朝一日打成所愿。
武皇这会儿是好奇的发起呆来,看这架势,这翁婿两人是结了仇哇,还是生死大仇的那种,可是朕实在是没听说过两人有什么交集啊,除了一开始定亲的时候,之后两人一个在北疆,一个在西北,八竿子也打不着吧?怎么就非要解除赐婚?
想着想着又觉得陶勿言这般不识好歹,让他十分生气,武皇绝对是护短的,若今日陶勿言请求退婚的是别人家子弟,也许就成功了,可他如今要退的是谁?那可是自己当作儿子来疼的慕天恩,是自己表弟为了救自己留下的遗腹子,家世好,人又俊,才貌无双那是绝对不用说的,更重要的是有自己这座大靠山,陶勿言不过是一个小小安乐侯世子,怎么就敢拒婚呢?这是看不起慕天恩,也是鄙视自己呀!
于是本来因为陶勿言磕的满头鲜血,武皇是心中动容的,可这么一想到慕天恩,就下意识的把这一丝动容给忘到长绒族去了。
“若朕今日不答应你,你是不是还想来个以死相逼?”
武皇沉沉的声音在船舱中响起,只是普普通通的语气,却将陶勿言的磕头声轻易压过,也使得陶勿言终于停下了这种自虐的手段。
“皇上!臣不敢!”
陶勿言心中一突,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