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庄思雨默默看着窗外的落叶。
手机已经充满了电, 她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消息:
——“你不需要再去皇室咖啡了。以后都不需要。”
那条消息, 来自祁远霖。
岑然一直以为,这些日子庄思雨都没有提回皇室咖啡上班的事, 是因为她相信了她所说的“王姐那边人手够了,不需要她再过去。”
可事实上, 是因为那个晚上之后,祁远霖让她以后就跟着他。
会所里跟某个客人离开了之后就没再出现过的女人比比皆是, 有些就是庄思雨这种情况, 直接被客人包养, 所以就不再回来,本该由王姐付的工资也直接就当不要了——那一点点钱跟金主的小费比起来, 根本算不得什么。
而客人们根本就不会去跟王姐打声招呼,说什么“你的人我带走了”这类的话。
当所有的巧合都赶在一起, 庄思雨根本就想不到, 岑然竟然会为她而去了皇室咖啡“替班”。
此时的岑然在包厢里被男人死死地按在门上, 动弹不得。
“你知道, 上一个敢自称是秦佑女人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男人眯起眼睛,根本不给岑然任何插话的余地,导致她那后半句“妹妹”就活生生说不出来, 在场所有人也都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只听得男人继续说道:“现在的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什么关系都敢往上攀。”
“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看着楚楚可怜的, 野心不小啊。”
与此同时苏世祺给秦佑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现在到哪了?”
秦佑很快回复了他:“我到了, 在上楼。”
“赶快来,过来有好戏看。”
秦佑看着手机上苏世祺发来的消息,深沉的目光定格在“好戏”这两个字上。不过他没有细想,因为言语之间他已经走到了二楼,到了888包厢门口。
包厢开门的机制是刷贵宾vip卡,里外都是。所以当那扇门关上,这里的“包房公主”就近乎成为了客人们的私有物,若是客人不肯放,谁都休想踏出房间一步。
当门外秦佑刷卡拉开门的那一瞬,被堵在门口的岑然在受力的惯性作用下身子一下子向后仰去,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一下子栽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属于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却也是冰冷的。
岑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只感觉到整个包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下意识回头,看见秦佑那一张俊脸此时黑得可怕。
“哥!”
岑然刚刚在眼眶中强忍着的泪水,此时在见到秦佑的这一刻终于决堤。
而当包厢里其他人听到岑然叫秦佑“哥”的时候,一个个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而秦佑的表情,毫无疑问,更是让人预感到了暴风雨即将来临。
秦佑将岑然牢牢护在怀中,任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放声大哭,他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他的语气如此温柔,可是他此刻的眼神却凌厉如同刀锋,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那个眼神几乎是明明白白地写着——
“我现在要先安抚我怀中的人儿,等我回来再慢慢跟你们算账。”
再接着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岑然被扯皱的裙子外面,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走,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从始至终,他的手臂一直维持着将她圈在怀里的动作,甚至自己毫无察觉——仿佛生怕再有任何人会伤害到她。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在他开门看见岑然竟然被他们欺负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火山即将爆发,而他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竟然是三年前在别墅里,岑文华打他的那一巴掌。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懂了,那时的岑文华是怎样的心情。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他没能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
秦佑带岑然去了他专属的贵宾休息室,此时的岑然已经不再流泪,她只是神色有些木然,死死咬着嫣红的唇瓣,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有没有碰你?”
岑然依旧沉默,只是摇头。她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尚带着一丝晶莹,无比惹人怜爱,却更加令人心疼。秦佑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真的……太糟糕了。他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而这一次,他很确定自己是真的失控了。
他现在甚至很想回去把那些人狠狠打一顿——而那些人都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们的交情至少都有十几年。
可是——
他们怎么能动她?!
秦佑薄唇紧抿,他问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很显然,他们是把她当作了包房公主才会对她如此不规矩,可问题是……岑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岑然的眼眶再一次湿润,“哥,是我错了。”
“你别哭……是他们欺负你?我回去就……”
“不,不是……哥,是我错了。”
岑然怎么会不知道,刚刚包厢里的那些二世祖,都是秦佑圈子里的人,他们的家族也多与秦家密不可分。这一次她流泪不是因为自己的委屈,而是为了庄思雨。
她身为她的朋友,竟然从未感觉到异样——当这一切都被揭开,岑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其实从庄思雨第一次跟她提“她要去皇室咖啡工作”的时候,她的神情就一直有些不对劲——可她竟然从未发觉。
在寒冷的冬夜里,用冰冷的水洗澡——岑然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那会是她想狠狠将自己洗干净,因为她的身子已经脏了……
庄思雨,你真傻。
岑然在心底为她感到痛惜。
而秦佑这边,这么大的事一出,包厢里那些人必然会去找王姐“兴师问罪”,因为岑然是王姐亲自带进来的,谁能想到这居然是会秦家的千金。
王姐整个人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赶紧来找秦佑赔礼道歉,在她惊慌失措磕磕巴巴说的那几句里他大概了解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岑然以为“皇室咖啡”只是普通的咖啡馆,出于好心替生病的朋友一次班,结果就这样被送入了虎口。
秦佑坐在沙发上,冷冷听着王姐的解释,听她说着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您的人”、“我以为她知道皇室是会所”这类的话,一言不发。
在最后当王姐终于发现房间里的气压早已如坠冰窖,她瑟缩着不敢再抬头,不敢去看那个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生死的男人。
“说完了?”
秦佑的声音毫无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