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黑色世界,其实毫无浪漫而言。
虽然或许彭格列最先是以护卫队的形式出现,可究其本源,整个黑色世界,也不过是通过暴力去规避去反抗律法的存在。
这里没有周密而严谨的规则,阴谋诡计与残酷掠夺横行,为了些许利益、一时冲动,可能就会有人丢掉性命。
这是一点也不美好的、赤/裸/裸的、实力至上的世界。
当然在这之外的社会,也并未必会有多温柔,同样都是只要稍微放松,就会沦落到底层的残酷世界,对此伊藤深蕴其中的规则。
只是偶尔难免会因为看到一些人由于错误的选择而让人生彻底滑向深渊,尤其是自己又不得不去推一把的时候,而感到有些扫兴罢了。
“hi先生,”和众人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或者表面平静实则愤怒的冰冷模样不同,伊藤的语气,是平静乃至有些倦怠的——但就是这点不得不随意敷衍一下的倦怠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加高高在上,姿态傲慢。
“是的,正如您所说,瓦里安确实是只有在任务成功率达到90时以上才会行动,”他目光坦然,即使说着听上去算是示弱的话也平淡如常。
但紧接着他又以同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出了傲慢至极的话,把一条原本被人认为是懦弱的原则,解读成了极度自信,甚至是狂妄的自信乃至轻蔑他人的话语——
“不过这是因为,目前这世界上还没有在这90之外的存在。”
并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种不亚于当面打脸说你们都不行、所以我们就随意谦虚一下的恶劣行径,简直可以让所有人都为之愤怒。当然,这其中得除了瓦里安众人,对于他们来说,从未往这方面思考的他们简直像是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膨胀的骄傲感在那原本冰冷的身体中不断攀升蔓延,直到把整个人都胀满——只此一言,就让他们感到肌肉颤抖、心跳加速。
完全无视掉因为放了地图炮而收获了满场阴郁10的效果,伊藤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当然就算是这样,我想这句话也不是可以轻易问出的,因为它让我感到了些许不快。”
与开始回答时不同,伊藤紧盯着hi,猩红的双眸冰冷而不含丝毫情感,这让hi下意识的感到了紧张,脚后跟让人不易察觉的向后稍稍挪了一下。
“我想你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准备,毕竟你并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的蠢货,这种情景下的主动挑衅会引起什么后果你还是清楚的,对吗?”
说到这里,伊藤微微一笑,他并没有理会因此瞠目结舌完全被镇住的hi,而是将目光移向刚刚酒会上,曾经以各种不易觉察方式与hi对视、擦肩或者有过那么一两句交谈的人:“你们说对吗?fedi先生、lobardi先生、先生、先生……我想你们也同样不会认为hi先生是蠢货?”
在蠢货一词上加了重音,他语气平缓的一一道来,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种行径有多惊人——这个酒会的现场至少有二三百人,他能够认出所有人甚至准确的叫出名字也就罢了(即使这其中也有初次露面的新人),这事前用心准备就能做的到,但能够在忙于自己的事同时,还能不动声色、巨无细漏的将所有人都在做什么,甚至乃至一个眼神的交流这种事都能留意到并且记在心里,这种行为已经完全不能说是天赋,而是绝对的恐怖了。
就算在场的都是雄性荷尔蒙分泌过多、平时将杀人掠夺等事当做如吃饭喝水般日常的男人,一时间也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冷,不知不觉间,刚刚因那傲慢言论而生出的愤怒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目光灼灼的盯住伊藤,既恐惧又有些期待的想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而伊藤也不负众望的,说出了更加让人战栗的话语:“不过我恰好知道hi先生的情人5天前账户上多了一大笔钱,而hi先生最近在掌管与fedi家族的毒品交易……”
话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丝毫没有将别人家情报掌握到这种程度的得意,至于话语中潜藏的意思,每个人都已经明白了。
他们看向hi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不过伊藤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当再次听到他那略低沉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稍稍向后倾了倾身体——已经足够恐怖了,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如此光明正大的反击,即使在黑手党中也很少见。
“当然,事实上我是需要感谢hi先生的,”伊藤毫无怜悯的看着脸色惨白,甚至身体已经微微颤抖的hi,“因为毕竟我也算是第一次正式露面,大家都还不太了解我的个性,也不知道与我相处需要遵守怎样的规则,”
他这么说着,仿佛遵守他的规则是天经地义一样。不过这一次,已经没人会因此感到不满,他们只是静静的听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希望,不要引起他的注意,毕竟,谁没有几件见不得人的违规操作呢,想要杀死这个可能掌握了最多信息的家伙是一回事,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做出让步是另一回事,没人想落得和hi一样的下场。
“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那我也就可以如你所愿的拿走你的生命,然后用它来告知那些不懂看风向的人,如何与我友好相处。”
伊藤的结尾冰冷而残酷,带着如开始一般的兴趣缺缺的倦怠,不过却坚定又毫无犹豫,能够让所有人清晰明了的看出他的决断——哪怕是有原因的,哪怕对方已经注定死亡,但只要冒犯,就要付出代价,无论对方看上去多可怜。
这是与彭格列九代目的亲切和蔼、黑手党们的争强斗狠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完全执行与维护自己制定法则的处世方法——并且可怕的还是,从头到尾伊藤都是平静的,真正的平静,这每个人都看得出来。
无关个人情绪,他之所以要杀掉hi,原因就在于他认为他需要这么做。
他将每个人都会运用、但从不明言的杀鸡儆猴之类的策略堂堂正正的放到桌面上宣布出来,就像那些昏聩的暴君说我今天需要杀一个人、原因是想警告你们要懂规矩一样,明明可笑,却让人完全笑不出来。
然而他确实是有理由的hi挑衅在先,这是最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