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樊希却醒了,睡了一整天,现在精神倍爽。
她悄悄地起身,拔了针筒,避开值班人员,溜到厕所。
撩起病人服一看,气得差点没岔气儿,全身上下,不是乌青就是血丝,来不及结疤,青青紫紫,惨不忍睹。
艹他大爷的,就算洗白了回到中国,也不用拍电影了。
心中气闷地不行,习惯性地想掏烟,却连个屁也没摸着。目光转了转,看见有人在阳台上吸烟,脚步一挪,神差鬼使地走了过去。
落地窗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迎面凉风吹来,有些冷,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双臂。听到声音,男人转过身,她却没理,深吸一口子,尼古丁的味道顿时让她精神一抖擞。
回神,才发现有个相貌英俊的男人,正盯着自己在看,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在星光下闪烁不停。她低头瞧了自己一眼,病人服里空荡荡的没穿内衣,这一冷,立即就冻出了反应。男人都是野兽,灵敏得很,一旦看见猎物,就死咬不放。
她了然地一笑,也不遮拦,干脆挺直了腰背随他看。看了又如何,还不是看得见,吃不到?
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却不猥琐,目光沿着她玲珑有致的轮廓顺了一圈,最后回到她脸上,像是在评估一件艺术品。
樊希挑眉,张扬地问,“打几分?”
“十分。”
她眯起眼睛,神色有些危险,“总分?”
他笑了,“十分。”
她抿嘴,伸出手道,“烟。”
他无声地扫过她身上的病人服。
樊希不以为然,“抽一支,死不了。”
他将烟盒递过去,看似不经意地提了句,“死是死不了,但伤疤恐怕也好不了。”
“……”
樊希拿烟的动作一滞。
一句话戳中她的软肋,这男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她怕死、怕痛、怕寂寞,但是她最最最怕的,是丑!所以,在危险到来的时候,她拼死都要护住这张脸。
“还抽么?”男人依然在笑。
樊希兴致缺缺地将烟推回去,哼了声,“扫兴。”
他将烟盒抖了抖,理顺后,又塞回军裤口袋。
樊希双臂抱胸,挡住胸前那令人遐想连连的两点,挑衅地看向他。
他扬眉,一脸可惜地收回目光。
樊希道,“名字。”
“弗朗克。”
交谈才开了个头,樊希就没兴趣了,主要是他烟抽完了,闻不到烟味了。
弗朗克的声音从背后追来,“就这么走了?”
她挥挥手,连个头都没回。
***
第二天,护士来查房,又是量体温,又是测血压,樊希有些不耐烦。
“我身上的疤什么时候能退?”这是她唯一关心的。
护士道,“伤口结痂需要时间。”
“具体多长?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
护士被问得招架不住,便道,“待会主治医生会来替你上药,有什么问题,你自己问他吧。”
忙完之后,樊希又躺了下来,耳朵里塞着摇滚音乐,这是杜瓦的最新专辑,音乐摇滚得很,可以说是活力四射。
尖锐的音乐,配上嘶哑的歌声,就像是天堂地狱两重奏。她喜欢,这种被拖着拉着,一起堕落的感觉。
正闭眼沉醉在音乐时间里疯狂,这时,耳朵一凉,耳机被人取了下来。
缺少了一边音乐,她立即睁开了眼睛,不知何时,病床前站着一堆人,全都是医生护士。拿下她耳机的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军营里进进出出几百号人,在她眼里全都长得都差不多,一个个去记,岂不累死。她的脑细胞只花在自己感兴趣的人身上,比如尼尔斯。
见她眼底闪过陌生,男人笑了下,伸出手道,“弗朗克.提森克虏伯。”
原来是昨夜阳台上的那个。
她没伸手,动一动胳膊,都牵连伤口。
“太可惜了。”弗朗克收回手。她不认识他,他却知道她,全营上下,恐怕没人不知道她。
第一次,她一身性感长裙,踏着高跟鞋,在餐厅里走过,风情万种。
第二次,她一刀插在芭芭拉的脸颊旁边,冷艳无情。
这两次,让所有人的都记住了她,这个像风一样的女人。
“我有脸盲症,记不住人。”这话她说得一点也不心虚,反而还理直气壮。
弗朗克也不介意,笑道,“那你得花点心思记住我,我是你的主治大夫。”
她冷冷淡淡地哦了声,脸上没多少表情。
弗朗克切入主题,问,“觉得怎样?”
“不死不活。”
“那就说明你感觉很好。”
樊希问,“伤疤什么时候能退掉?”
“正常情况下,21天。正常情况,是指不吸烟、不喝酒、不抓痒。”
“21天不抽烟,我会死。”
弗朗克耸肩,“这就是你的决定了。”
她气得牙痒痒,“那洗澡呢?也不能么?”
“一星期后可以落水,但最好小心,别把的痂蹭掉。”
“会留下痕迹么?”这是她最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