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江城南边唯一一座游乐场在孩子的眼里无限神秘,有谁要是去玩过,足够炫耀一个星期。
陆星寒的小学离知微的中学不远,放学时他总会提前跑到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牵着知微的手一起走,他还记得那天傍晚,知微身旁同行的女孩大声说:“游乐场你都没去过?”
知微很乖巧地摇头。
女孩咯咯笑,“那你也太没见识了。”
知微性格温柔,从不会跟人在小事上争辩,静静听着她去玩得如何开心,里面多么光怪陆离让人眼花缭乱。
女孩又说:“让你爸妈带你去啊。”
知微声音软软,“不了。”
她攥着手,轻声说:“我不想去。”
哪有小孩不想去。
他默默在后面跟着,小小的手握成拳,等知微跟那女孩在路口分开,他冲上去拉住她,大声说:“以后,以后我一定让你有自己的游乐场!”
知微笑着拍他的头,“崽崽别闹了。”
“我说真的!”
“好——真的真的,”她眉眼特别柔,搭着他的肩,“我们一起玩,在哪都很开心,不用去那么贵的地方。”
陆星寒想起知微当时乖顺懂事的表情,胸口疼起来,俯身亲亲她的额头,再亲亲嘴唇,“这是我们的家,以后是你的游乐场。”
林知微当然记得他那个傍晚的童言无忌。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刻在他的心里,让它成了真。
“明明是你的生日……”她心口松软塌陷,踮脚埋进他颈窝里。
陆星寒把她托起走进客厅,“钱是跟你申请来的,就算是你满足我的生日愿望啊。”
“这个不算,”林知微湿着眼,扒开他的衣领咬一口,“还有没有别的愿望?我能实现的。”
陆星寒眸色深深,“当然有。”
被他压在小沙发里亲了一阵,林知微手机振动,才想起订的蛋糕该送了,接起来却得到意外消息,“不好意思林小姐,我们的员工出了点差错,记错了您的订单,预定时间不能配送了,您多等我们两个小时,或者给您双倍退款可以吗?”
电话里连连道歉,听声音要哭了。
林知微也不好计较,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再等两个小时十二点都过了,怎么可以。
挂了电话,她捡起大衣,“再订来不及了,我出去买个蛋糕。”
陆星寒赶紧拉住她,“一起去。”
林知微点点他肩膀,“这点伪装根本不够用,马上又是你生日,出去要上头条啦。”
“那就不买了,”陆星寒当机立断,“我们在家做一个。”
“材料太少了!”
“少有少的做法,”陆星寒把她抱到橱柜的台板上,底下铺个小垫子,“乖乖坐着。”
“那我做什么?”
“做啦啦队啊,”陆星寒挑眉笑,眉目生光,“给老公喊加油。”
……幼稚!
林知微做菜拿手,做蛋糕却是一窍不通,可也不甘心坐着不动,趁他忙的时候挤进他怀里添乱,沾了满手面蹭在他脸上。
陆星寒任她蹭,舔舔她的耳垂,满足问:“宝宝你发现了吗?”
林知微仰脸看他。
“在我面前,你再也不会硬撑着成熟,”他目光灼灼,爱意要溢出来,“真正是小女孩,小可爱——”
林知微不好意思了一下子,很快没羞没臊地放开,盯着他拖长了音,“还有小什么?”
他双臂收紧,压低声音,缓缓说:“小娇妻啊。”
这个……这个过分了哎!
家里材料确实少,陆星寒烤好蛋糕胚,林知微翻箱倒柜才找出一管炼乳,还好没过期。
她卷起衣袖,聚精会神在蛋糕上画了个巨大的心,觉得还应该写点什么,灵机一动,想到乡下老房子那面被他刻了字的墙,笑眯眯说:“写个一生一世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开。”
陆星寒笑着捂眼,“又笑话我。”
“不是,我认真的。”
放在过去的年代,这句简直是最真心的告白。
只不过现在看着傻了点而已。
林知微丈量尺寸,动手开始写,无奈蛋糕不够大,只能写得下一生一世,她不满意,在下面加了两个小小的“爱你”。
完工。
她把蛋糕摆到茶几,拉开抽屉,里面还保存着陆星寒十八岁生日那天剩下的蜡烛,按数量插好,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晚上十一点五十九。
还剩一分钟。
陆星寒摆弄了一下手机,点开微博把草稿箱里的内容发送,然后摸出长裤兜里的东西,手心隐隐出汗。
林知微想拉他到身边坐下,他却退了半步,在她面前缓缓弯折双腿,单膝点地。
客厅的灯关了,烛光静静闪烁,把她的脸映得一片融暖。
陆星寒深深看她,张了张口,喉咙里干涩得厉害,他更用力地收拢五指,“十八岁生日的晚上,我许了一个愿,你说一定能实现。”
林知微双眸琉璃似的。
他甜笑,“我那时想,能进娱乐圈,靠近你,每天跟你在一起,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接受我。”
林知微眼角发酸,“这哪是一个愿啊。”
“是一个,”他目不转睛,“我想,你能爱我。”
她一下子流泪,“我没骗你吧,实现了。”
墙上的钟轻响一下,十二点到了。
陆星寒把手中的东西攥得滚烫,“十八岁的愿望成真了,我现在二十二岁,新的愿望也能实现吗?”
林知微胸腔里控制不住地猛烈震颤,“当然能。”
“不准反悔。”
“不反悔。”
蜡烛燃得还剩一半,火苗柔软跳动。
这世上安静空荡,也紧致拥挤。
挤满他呼啸流淌的渴望。
陆星寒手指发抖,捧出握得快要变形的小盒打开,钻石映着烛光,一瞬闪出璀璨的光彩。
林知微的视线彻底模糊。
他双膝全部落地,往前靠得更近,用力抓住她的手,“微微,这是我二十二岁的第一分钟,到了合法的年龄,我终于有资格跟你说这句话了。”
“嫁给我。”
“嫁给我,”他目光痴缠,定定凝望她,“我们结婚。”
陆星寒的泪流下来,“林知微,求你把自己交给我,做我的妻子,”他指骨绷得发白,颤声问,“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