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微抓着他的衣服,“我不知道……”
陆星寒抿唇,“想给你惊喜,赶到你的校门口,却正好看到你在参加学校活动,穿很美的裙子,阳光底下好看得发光,很多男生围在你身边献殷勤……”他低声,“不怕你笑话,我那天是哭着回家的,除了嫉妒,更怕自己永远也够不上你,永远只被你当弟弟。”
她艰难地转过头,隔着厚厚围巾亲吻他颈侧。
陆星寒的脚完全麻了,近乎机械地往前移动,头顶的太阳钻出更多,光芒还不算暴烈,反在雪面上折出微光,“从那天起,我拼命地想要变好,想离你更近,有资格并肩站在你的身边……盼着有朝一日能拥有你,所以你发现我的心思,疏远我,不要我的时候,我的世界完全塌了。”
明明体力大幅流失,接近精疲力竭,腿也早就没多少知觉,可他依然保持着速度,不允许一点拖拉。
“那时候……”她眼眶酸得厉害,尽最大力气抱着他,“你是小狼崽子。”
陆星寒无声笑,“小狼崽子还是把你叼回窝里了,你想跑都跑不掉。”
“不想跑……”
“不想也跑了,”陆星寒眯起眼,阳光越来越烈,气温虽然略有回升,但没有风吹的广袤雪面俨然成了一面白花花的镜子,反出强光,他的声音平稳不变,“跑去学习两年多,又跑来雪地,现在你该知道了,不管跑去哪,我都能把你安安稳稳叼回来。”
“狼一样。”
“狼多好啊,”他甩了下头,尽力回避光照直射,可还是被四面八方小刀子似的白亮晃进眼睛,“能保护你,驮着你到处跑,还能给你暖被窝,你去哪,我去哪,从今以后,你再也别想把我丢下。”
膝盖要扛不住了,连续发抖。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眶酸痛,控制不住要流泪。
陆星寒提着一口气,一步不停,“宝宝,怎么不理我?不能睡啊,我们快到了,睁开眼,你看,太阳都出来了。”
林知微隔着护目镜,看不太清阳光有多强,只知道风雪停止,天地安静得只剩他沉重的呼吸声。
她意识涣散,喃喃:“你骗我……你走了好久……根本不是去休息……”
最后几个字,低弱到听不出。
陆星寒哑声喊:“微微,微微!”
快了!很快就到了!
他急得拼命往前冲,双腿不听使唤差点摔倒,勉力站住,继续忍着疼迈开,大片反光直刺进他没有任何保护屏障的眼里,眼前像瞬间蒙上一只大手,视野完全遮挡住。
看不到了。
不远处似乎有车声和喊叫声大吼着传来。
陆星寒完全失去视力前,最后看到的是几块逼近的模糊车影,首当其冲扑过来的,好像是许黛。
不行,谁也不行。
他不能把微微交出去。
陆星寒用尽剩余的力气把林知微从背上放下,搂在怀中护住,膝盖弯折,重重跪倒在雪地里。
许黛吓得魂飞魄散,身后跟着的众人手忙脚乱聚上来,试图把两个人分开赶紧带上车去治疗。
陆星寒手臂却钢铸的一样纹丝不动。
人都半昏迷了,还丝毫不放松。
林知微也紧扣着他的腰,一寸也不肯让。
许黛哭得满脸是泪,心急火燎大喊:“知微!快放开!星寒受伤了,我们要救他!”
林知微手指颤了颤。
许黛趁机试着把她往出拖,继续嘶声,“知微冻僵了,再不快点暖过来会有危险,陆星寒你到底放不放!”
陆星寒眼睛看不见,喉咙滚动着说不出句子,但听得到许黛的话。
彻底昏迷前,他感觉到手臂被很多人掰开。
他们回来了。
微微得救了。
*
壁炉里的火噼啪轻响,房间里温暖宜人,空气里浮动着淡淡木料清香。
林知微脸色红润,长发披散,身上穿着卡通毛绒的睡衣,半蜷着窝在陆星寒怀里,呼吸匀称。
陆星寒眉心紧蹙,忽然动了两下,哑声呢喃什么,慌得转身,险些从床上掉下去,被惊醒的林知微一把揽住。
“星寒?”
他还没醒,沉在梦里。
林知微撑起身扳过他的肩,把他放平,蹭过去靠上他胸口,伸手在他眼睛的纱布上试探摸摸,轻声念:“星寒。”
他昏睡一天了。
她恢复意识时,跟陆星寒是分开两个房间的,许黛当时正在她床边,耐心给她解释,“你们两个伤都不轻,担心躺在一起互相碰到会误伤,所以——”
林知微根本听不下去,跌撞着爬下床。
许黛无奈,扶她到隔壁。
他的伤已经被处理好,就那么孤零零躺在床上。
看见他眼前缠着纱布时,林知微一下子吓哭,被许黛告知只是雪盲症,恢复三四天就会痊愈,她才手脚并用爬上床,紧紧贴在他身边再也不肯走了。
可到现在星寒都不醒。
再睡下去她要害怕了。
林知微的冻伤不算太严重,做过复温处理后就没有大碍,余下的是慢慢恢复,她的手脚还不太灵活,但在舒适床上撑起身,凑上去做坏事还是足够的。
她往上蹭了蹭,温软嘴唇先碰碰他的下巴。
没反应。
她继续进攻,伸出湿润舌尖舔舔他的唇,贴合覆盖,轻轻咬住。
他的手似乎动了动。
她得到鼓励,进而去欺压他的牙关,温柔顶开,辗转深入,亲得自己面红耳赤。
他的呼吸节奏变了。
林知微搂过他的头在额上亲亲,“崽崽,该起床了,你再不起来我要哭了哦。”
陆星寒不安地转了转,似乎猛地从噩梦里挣脱出来,上身起伏一下,手臂本能去揽,温软身体立刻全在怀里。
“微微!微微!”
嗓子沙得变调。
“我在。”林知微够到床头桌的水杯,想喂他喝几口水,但他完全不配合,一门心思困着她,她干脆吞下一口,俯身贴上他的唇,一点点渗透进去。
看到他唇瓣湿红,她总算放心,超乖巧地趴到他胸前。
陆星寒摸到被子,把她裹紧,翻身按到身下压着,用力抱住,过了半晌才不太相信地摸到仍在刺痛的眼睛,“我……看不见你。”
林知微摸摸他的头,“是雪盲症,你在户外直视雪面太久,伤到眼睛了,”提到这个她心口疼得直抽,“护目镜丢了为什么不说,我戴着那个有什么用!如果给你,你就不会……”
“我怕你昏睡,不让你闭眼睛,你必须戴着,”他俯身,追着温度埋进她颈窝里,“我没事,你不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