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破血流。这些年沈辞辗转各地求学和科研,心却一直停在这里,日日夜夜在镜湖边上听着聒噪的蝉鸣,仿佛已经死在了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沈辞的人生中断了,被陆瀚云轻轻巧巧地按了暂停键。
然而,他心中又难免有些希冀,毕竟如果陆瀚云只是为了耍他,何苦花这么大的心思。五年里几乎从未间断的电话和讯息,如果仅仅是同学,朋友,是不是显得多余。沈辞看着陆瀚云传来的照片,再次陷入了这样不断自我肯定又否定的循环。
瀚云又瘦了。
在水房洗手的时候沈辞无意中听到了楚安和竺绿野的对话。大概是说竺绿野几天后过生日,楚安约他出去玩。
“我约了周康。”竺绿野的声音很模糊。
“没关系,你不愿意三个人一起的话,如果他没空……”楚安这样说。沈辞不禁向那边瞥了一眼,马上低着头走开,对面的热水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竺绿野手里拿着自己和周康的杯子。水箱轰轰地响着,水还没有开。
当天下午,沈辞一个人闲逛到了镜湖,现在学校越来越大,镜湖周围一代都是老房子,人很少。荷花当然没开,还不到季节。湖边的柳树苍苍郁郁,很成气候,有点像小时候沈辞老家那边的风景。
那时候沈辞的父亲在大型国企工作,改革开放后企业效益每况愈下,偌大的厂区里树木花草没人打理都疯长开来。他离家那一年,柳树叶都老得泛了黄,暑气氤氲,甚至让人恍惚中难以分辨那是垂垂老态的枝条还是娇弱嫩黄的新叶。无人的空寂厂房和车间,斑斑锈迹和油渍,闲置的机械设备,那是沈辞父亲再熟悉不过的风景。
父亲一直守在工厂的研究所,没有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沈辞明白他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安稳的学习生活环境。也多亏了国营企业的安定和随意,父亲可以一直在生活上照顾沈辞,然而上了高中之后,父子间的交流也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少。
父亲一直希望沈辞本科毕业后出国深造,如果没有陆瀚云,大概沈辞也确实会选择这条路。那天,沈辞直白地对父亲说,我不去留学,我谈恋爱了。父亲一怒摔了手中的碗。
晚上母亲来和他谈心,沈辞不敢说正在和一个男生恋爱。陆瀚云家里只有退休的母亲和没有工作的同母异父妹妹,他本科毕业绝对是要马上工作的,沈辞不想与陆瀚云分开。从小沈辞就跟母亲不太亲密,见儿子一味拒绝回避,母亲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后来沈辞跟陆瀚云说起与家人的摊牌,再后来……
沈辞最终还是去国外留学,美国和日本,不错。
闲来无事的时候,沈辞很自恋地在学校bbs找自己以前的帖子。学校的bbs荒废已久,论坛这种形式已经不可避免地被现代互联网日新月异的发展甩在身后。所幸页面还能打开,然而motss版却搜索不到沈辞当年的足迹。他翻看置顶才知道,自己毕业后不久这一版就被学校撤掉了,两年后才重新开版,以前的帖子也都没有了。鼠标滑动,沈辞在申请复版的支持意见中看到了席姐的id,心里很温暖。
沈辞以前的id应该是被删了,他试了几次,都是“用户名或密码错误”,只好作罢。沈辞一般不发帖留言,本科四年几乎一直在bbs潜水,只在毕业之前发过一次主题。那时候他想着反正马上就要毕业了,用个谁都不认识的id说些气话,排遣心中的委屈和愤懑,以致一时冲动下笔千言。事后审视,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