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没有进院子,而是在外面,拨通了我的电话。
佳人有约,我的睡意一瞬间全蒸发了。
院子外,盛凌的车停在一侧,她则站在车头位置,见我出来,马上摘掉了墨镜,第一句话就开始兴师问罪:“房军鑫同志,你把本姑娘害惨了。”
那小嘴一翘,可爱的样子,谁见犹怜。以至于,虽然我并不是在她车上丢了那东西的罪魁祸首,却也跟犯了罪似的,觉得对不起盛凌。
她穿了一套挺厚实的连体裙,腰间被束起。头发的发根处,微微有一些上耸,看起来既有一点美女豪侠的风范,又带有一种倾国倾城的娇艳。她站在这一处破旧的平房堆里,俨然有些不太搭配。破碎的景象,以及脚下那一条污黑的臭水沟,简直是亵渎了佳人。
“进来坐会儿,你来了,寒舍蓬荜生辉。”我笑了笑,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盛凌摇了摇头,说道:“到别处聊吧,上车。”
我乍然意识到,盛凌不肯进院子,不肯进我的出租房,定然也与林小敏有关。这里,曾经被盛凌誉为我们的小爱巢,虽然简陋但却温馨。而时过境迁,饱受欺骗与伤害的盛凌,不愿再触景生情,勾起那段伤感的回忆了。
“好。”我点了点头。
盛凌开车带我到了烟紫湖,停下车,在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
我们面对面,她从包里摸出两罐饮料,分我一罐,然后又掏出一盒精装巧克力,轻轻地吃了起来。
我看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不失时机地将了她一军:“我记得,你昨天还跟我说,你已经不爱巧克力了,怎么今天又……重操旧业了?”
“重操旧业?”盛凌咀嚼了两口,说道:“这成语用的夸张了吧?我那是骗你的,就是不想接受你送的巧克力。”
我抨击她道:“不地道!你也学会骗人了?”
盛凌嘟了一下嘴巴,扭头望着那一湾湖水,若有所思。
微风吹拂着她的秀发,那一抹渐渐西下的阳光,膜拜地照到她的脸上,头发上,折射出灿美的光华。
小亭,美女,大湖风光。
这岂不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
“听着。”盛凌拿起一块巧克力,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有件事,你帮我出个谋划个策。反正,这事儿还跟你有着最直接的利益关系。”
我顿时一愣,说道:“跟我有关系?盛凌,我跟你解释过了,那……那东西真不是我的,那是孬蛋的。”
盛凌强调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反问:“那是什么?”
盛凌轻叹了一口气,面露委屈状:“我昨天跟我爸聊过了,我想让盛世集团出资,继续支持我把盛夏置业干下去,也就是,把你们幸福佳园的房子,接下来重新恢复施工。但我爸觉得,夏天基金会这一打退堂鼓,他不想唱这场独角戏了。他还跟我说,政府跟夏天基金会的交涉情况并不乐观,对方推翻了以前的预算,坚决认为这项目接下来会赔钱,宁可不要前期投入了,也要退出。”
“是这事儿?”我说道:“盛凌,这是几个利益集团之间的博弈,你最好是别跟着掺合了,这些事,你决定不了。”
盛凌双手捧住两腮,急切地说道:“可我已经在那么多业主面前,发过誓了,要帮助他们恢复重建,而且,三天之内,要形成文字材料贴出公示。”
我强调道:“大家会理解你的,你左右不了这种局面。”
盛凌连续摇头:“不,不。我不能变成一个不讲信用的人。所以,我要说服我爸!”
我说道:“盛凌,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你爸是个商人,他不可能因为你这信用俩字,做赔本的买卖。”
盛凌道:“可是发布会都已经开了!”
我反问:“那又怎样?你呀,有些时候别太天真,别太较真。”
盛凌狐疑地望着我,俏眉紧紧皱起:“房军鑫,你什么意思呀?我约你出来,是给我出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来批判我的!还有,我如果能说服我爸,你也是最直接的受益者,你的房子就会恢复重建。你怎么还……还给我泼冷水呢?你老这样说,我盛凌可真是瞧不起你了。”
“别生气先。”我解释说道:“我只是陈述了一下客观事实。这社会,很残酷的。我怎么不想早点住上楼房啊,但问题是,没有利益,甚至利益太少,不会有开发商接盘的。就算接了,也注定会半途而废。这个,牵扯到政府和开发商之间的利益权衡。”
盛凌冷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多有道理,其实你也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人。听着,我现在跟你讨论的中心,不是利益问题,而是,我应该怎么说服我爸,让他继续把盛夏置业干下去!”
我说道:“但这件事的中心点,就是利益问题!夏天基金会撤资,无疑增加了你爸和盛夏置业的商业风险,而且是增加了一倍多。从风险评估的角度上来看,你爸或许有他的理由。还是那句话,没有利益做基础,你爸是不可能为那所谓的信用俩字,去赔钱买单的。那需要很大一笔风险投资。所以,他选择了悬崖勒马,让自己的风险系数,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