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罗神情似乎有些难堪,封氏却又瞧了一边的怀慕一眼笑道,“你也不必这样紧张,我这并不是怪你的意思。这个孩子虽说是我的重孙儿,却也是安氏的孙子,更是思儿的儿子。你心里纵然能过了这个坎儿,咱们王爷心里,又如何真的能坦诚无碍呢?王爷,你说我说的是也不是?”见怀慕沉默不语,封氏又对青罗道,“所以你把孩子放在垂玉小筑,是不想让王爷日日瞧着他,彼此都难堪。更何况你们小夫妻还是新婚,连自己的孩子都还没有呢,又怎么好叫这孩子碍在当中?所以你这样安排,既全了王爷的心思,又顾及了体面流言,我心里是很称许的。”
青罗瞧着封氏神色,到不像是讥讽,心里也就舒缓了些。只听封氏又道,“我说这话,绝不是指责你们。你们能这样对他,接纳于他,念他是上官家的骨肉,许他一个安稳将来,我心里很是欣慰,甚至是感激你们。至于别的,人之常情如此,随缘罢了,我不会苛求你们什么。父mǔ_zǐ女,虽说是靠天生血肉相连,二也是要瞧缘分的。我今儿个瞧着,不单单是王妃,王爷似乎和这个孩子也是有缘的。你们也只管放宽心,若是将来有人借着这个孩子生事,别说王爷和王妃容不下他,我也容不下他。”封氏说着话,眼神掠过二人,带着几许的威严。
隽儿的话说完,芸月进来奉了茶。封氏嘱咐芸月将孩子抱了出去先睡下,又叫青罗和怀慕二人都坐了。怀慕瞧着封氏的神情又渐渐沉寂下来,似乎看见重孙的喜悦都散去了,笼罩着她的乌云重新卷了过来。三人沉默良久,连茶都凉的透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青罗和怀慕心里都存着疑惑,然而却并不愿意轻易地开口询问。他们都不再是年少无知的人,心知有些时候,沉得住气,才是最好的态度。面对太妃,这个既是亲人,又是无冕之王的女人,他们从来都不敢用轻松随意的态度面对。既然她不开口,他们也就只有默不作声。
青罗低着头,忽然听见叮的一声响儿,抬头一瞧,封氏将手里的茶盅儿重重搁在了案上,似笑非笑道,“好好好,果然都长大了,当得起王爷王妃这样的位置。只是你们遇事沉得住气,心思却不够透亮。这西疆永靖王府,就是你们两个当家。身为君主,自然该明察秋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修身这一条,想必是做到了。只是如今连家也不曾齐,又如何谈什么治国平天下?你们以为,读过几本兵书国策,就能当得好这个家?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我瞧着这江河万里交给你们,老婆子的眼也还不能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