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大不敬的话,如若卿玉公子已经转世,就成为了这茫茫众生中平凡的一人,皇上是那样期盼的再能遇见他,但是他说不定就在某一个您不知道的角落里,被人随口一句杀了算了而命陨于此,皇上会后悔吗?”夏朗的表情里带了几分认真:“而如果卿玉公子没有转世,就在那黄泉路上等着皇上您,您有颜面去见卿玉公子吗?“
“皇上,卿玉公子想看到的,是一个太平盛世,而您,没有做到。”
萧韶的心突然如坠冰窟。
夏朗的话,戳中了他内心里最害怕的部分。
他不知道,卿玉究竟还愿不愿意见他。
他是那么的渴望让卿玉复活,想让他醒过来,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能再次倒映出他的背影,但是他却一直在刻意回避了一件事——卿玉他,还愿不愿意再见到他。
他对这个位置,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执念,而卿玉走了之后,这天下于他而言,根本就成了一些可有可无的琐事。
他不是不知道丞相勾结纯贵妃,和很多大臣勾结在一起,贪污受贿。
他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个小地方在爆发一场又一场的□□,最后被小型镇压。
他也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卿玉的墓前面,小声的祈望着卿玉公子能转世回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他们对他们的王,早就已经失去了指望,宁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死去的人身上,也不愿意期望还活着的他。
但是他懒得管,不想管,他每天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看一眼冰棺里的卿玉,盼望着他能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但是他却不知道,卿玉还盼不盼望着看到他......
不,他其实是知道的,从那封卿玉留下的诏书中他就能知道,卿玉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心像是被外面的大雪一点一滴的侵蚀,萧韶紧紧的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和卿玉之间的事情?”
看到萧韶现在的样子,夏朗只觉得快意非凡,刚刚的萧韶拿着冰手捏他的屁股的仇都给报了:“臣不知道啊,但是臣想知道,陛下喜欢卿玉公子,是喜欢卿玉公子的什么呢?”
萧韶只见到面前的人的脸骤然放大,定在了自己的眼前:“是才华?是容颜?还是.......”
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探入了萧韶的衣领,划过萧韶的胸口。
夏朗看着萧韶的表情,眼神中浮现了一丝戏谑,手指在萧韶的胸口上划抹,萧韶一身闷哼,却没有第一时间伸手抓住夏朗作乱的手。
夏朗手指灵巧的在萧韶的胸口上画着圈,吐气在萧韶的耳边:“皇上,卿玉公子会这么对你吗?”
卿玉这个词,如一盆冷水,浇醒了眼神刚刚陷入迷茫的萧韶。
他反手抓住夏朗作乱的手指,扬手拍开:“卿玉从来不会像你这样!”
他怎么忘了,面前这个人,原来可是青楼中调养出来的男子,这种动作简直是驾轻就熟!
卿玉怎么会成像他这样?把他和卿玉相比,简直是侮辱了卿玉!
夏朗被萧韶的骤然一击差点掀翻在了地上,他好不容易抓住床头,才不至于掉在地上。
他低低的笑出声:“是啊......卿玉公子,可不会像臣这样。”
“卿玉公子出身名门,又是嫡长子,从小就是世家名儒教导,年纪轻轻就在京城崭露头角。”
“臣家里有五个孩子,臣是中间的那一个,上面夭折了一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嗷嗷待哺,臣的爹娘养不起那么多孩子,只好把臣卖进了青楼,用臣卖身的钱,给臣的弟弟抓了一副药,臣不怪他们,因为臣知道,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臣十二岁开始接客,因为生的美,妈妈垂怜,还能做个清倌,臣攒了六年,终于有钱给自己赎了身,臣赎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看看臣的爹娘,”夏朗的表情淡漠,似乎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但是我循着记忆找过去才发现,他们死在了我来之前的前一个冬天。”
“是冻死的,”夏朗轻声说:“皇上大概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人会被冻死吧,但是那是真的。”
“一家六口人,只能蜗居在一座茅草房里,没有暖身的衣物,只能生火取暖,到最后,柴火都烧完了,”夏朗说:“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烧了屋顶上的茅草。”
“这——”萧韶想说,这难道不是饮鸩止渴吗?把房子烧了,他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夏朗却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他们不知道吗?他们当然知道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啊?太冷了......他们只是想要最后的一点温暖而已啊......”
萧韶想说话,但是却被夏朗用一根手指顶住了他的双唇。
这个青楼中的经典动作自然而然的带有挑情的色彩,但是萧韶却感受不到一点旖旎的气氛,只能看见夏朗把他的一只手摊开在他面前。
借着冷冷的月光,萧韶可以看见夏朗的手心里有好几个疤痕,暗红色的,深深浅浅,破坏了如此美的一双手的美感。
“这是冻疮,”夏朗看着萧韶震惊的表情,坦然自若的问道:“陛下,若是卿玉公子在这样的环境上长大,您说,他还能长成那样出尘的样子吗?”
“或者说,您还会爱上他吗?”
萧韶看着面前白皙修长的手上,深深浅浅的暗红色疤痕,一时说不出话来。
【叮,目标好感度加十,当前好感度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