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横陈,车马悠哉。孟惑已经彻底放弃了快速赶路的念头,明明他们的目的地是北方,现在却正往东去,实在搞不懂白墨跟徐渐二人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现在徐渐重伤未愈,王俊卿等人正在徐渐的马车中贴身拱卫。这马车本是孟惑乘坐的,现在因为徐渐受了重伤只能让给徐渐了,孟惑这老骨头老腿只能乘马了,一路上都是别人悠哉,老孟消受尽了车马劳顿之苦。
不过看到白墨身边的那个欠抽的老头连马都没有,只能在地上行走,孟老夫子的的心里就平衡多了,看呐,比老夫倒楣的人还是有的。不过正当孟老夫子喜不自胜时,那老头居然扭过脑袋瞥了他一眼,还吐了吐舌头,真个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给人当下人的老头子也敢欺负本郡守?
孟惑拍了拍马屁股,那马儿扬起脑袋嘶鸣了一声,居然驻足不走了,任孟惑再如何拍打都无济于事,见着此情此景,那老头哈哈大笑起来:“堂堂郡守,连一匹马都使唤不了,丢不丢人?”
白墨也转过头看见孟惑的窘态,扑哧一笑,心下猛然生出许多绮思,当即吟道:“违心东去失行车,走也徐徐跑也徐。夹腿扬鞭都不动,孟公知是马耶驴?”
老头的笑脸又转向白墨,笑声更欢快了:“你这穷措大,骂人都不带脏话,老夫佩服!”
白墨早已听惯了公输斑斓这“穷措大”的称呼,并不与他计较,反而是与他一齐看向了面红耳赤的孟惑孟老夫子。白墨之前曾经百般试探,这公输斑斓的脸皮不说厚如城墙,而是根本没有,这对骂之术,讲究的就是一个不要脸皮,谁先忍受不住脸皮薄,谁就输了,在输掉第一百次骂战后,白墨乖乖对公输斑斓的嘲讽选择了无视之。
可不成想这孟惑脸红了一会儿,正欲爆发,却忽然沉思起来,之后拍掌赞道:“夹腿扬鞭都不动,孟公知是马耶驴?妙哉妙哉!白县令,你可真是神了,这种事都能写进诗里?孟某人作了一辈子诗,结交了一辈子诗人,还是头一次见着你这样的。”
白墨笑道:“这是诗也不是诗,纯为烘托此间愉快欢乐的气息而作,忒没格调。要说这诗之一道,此方天地白某人还是最推崇王灵神,他的诗才是真诗,我所行的不过是拼词凑韵的小道而已。”
孟惑摇了摇头:“那般神仙人物,想必孟某此生无缘得见。白小友你也不必太过自谦,万般皆可入诗,不管诗里讲的是什么,这本身也是一种诗意了。孟某在这里提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此诗的题目,拟为‘赠云中孟郡守’,何如?”
“孟老夫子高兴就好。”
孟惑笑道:“待他日你白墨青史留得名姓,孟某也跟着沾了光了。”
“孟夫子,君走正道我走邪路,到时候是谁要沾谁的光,还不一定呢。”
白孟两人互相恭维着,方才饶有兴致的公输斑斓顿时耷拉起了他那长长的白眉毛,无趣的喃喃道:“两个穷措大,这话说得真腻歪人。”
语毕,公输斑斓眼珠一转,忽然一手戳进马屁股里,孟惑座下的那匹马儿先是吃了一惊,之后疯狂的嘶鸣起来,一边嘶鸣一边狂奔,扬尘而去,直无踪影。
白墨怔了怔,道:“公输先生,您这回玩的有点过,好歹孟夫子是我上司呀……”
公输斑斓撇嘴道:“他座下那匹马乃是货真价实的宝马,既认主人又认路途,它惊过了,自己就回来了。今儿个老夫走到太累了,咱们正好原地安营扎寨好生歇息,我反正是说什么也不走了。”
“好吧。”白墨应答之后,便使劲吆喝道:“原地安营扎寨!等候孟老夫子回归!”
就这样,白墨一行人便再次在荒野中安营扎寨。白墨与樱桃的关系在这营地中已经算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了,他们两个人自然要住在同一顶帐篷里,荔枝就住在隔壁,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来她好像满脸都是幽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