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生,可不就是截杀白墨未遂,但成功击杀御史大夫韩平的那个天下第二杀手,弄潮儿?
弄潮儿翘着二郎腿,坐在密室中的石凳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两万两?方太守,你有这么多钱吗?”
方谭咬了咬牙道:“我没有,但是云中郡有,大不了方某不要这顶官帽子了。”
弄潮儿闭目掐指,神神道道的好像在默念卜辞,过了一会儿,才又睁开了眼睛,微笑道:“为了两万两,就去和技击本事尚在尹龙孙之上的秦义绝拼命?小生有点不太敢呐。”
“尹龙孙是谁?很厉害吗?”
弄潮儿不禁挑起眉峰,略带轻蔑的道:“尹龙孙厉不厉害?方太守,有时间多读读书吧,杀伐品中,能名列在尹龙孙前面的,只有大祭司柳如风一人而已。不过,钱嘛,我弄潮儿不看在眼里,但你也不是什么都给不了我,咱们谈一桩别的生意怎么样?事成之后,我不仅会帮你阻截秦义绝,还倒贴你三千两,如何?”
“什么生意?”方谭目光闪烁。
这弄潮儿的来历,方谭并不清楚,他甚至都不知道弄潮儿是公认天下第一、却自称天下第二的杀手,只知道此人艺业,自己那三个倚重非常的供奉都奉若神明。
弄潮儿在他手下做供奉,已经三月有余,这三个月里,弄潮儿帮方谭摆平了许多原本在云中郡中与方谭作对的江湖中人、世家大族,但要价颇为不菲,方谭一般舍不得动用。
弄潮儿道:“你不是打算投北吗?这步棋挺妙,我家主人欣赏得很,可惜时机不对,如果没有这个契机的话,说不定我会先杀了你,就像杀死韩平一样。不过,秦义绝杀上门来,事情好办多了。”
“韩平是你杀的?”
方谭惊愕不已。
三天前他才刚刚接到邸报,说御史大夫、韩国公韩平已经身殁,朝廷为议谥之事正吵得不可开交。
“不要太惊讶,韩平自己本就存了死志,韩家在京的主要力量早就调回韩国了。他回国的路上,被杀不是意外,被我杀才是意外。不过,这也不能证明某家没本事,知道韩平在哪条路走,知道韩平身边没有高手,都是需要本事的事情。今天呢,为了表明诚意,我可以告诉你,秦义绝的弱点在哪,我清楚的很,只要我们的交易达成,我必定可以将秦义绝赶出云中郡。”
“此话当真?”
“当真。”
“说你的条件吧。”
“我的条件简单的很,听了之后,你一定会觉得这交易你赚大了。首先呢,现在这卷纸上按个手印。”
弄潮儿仿佛早就准备好了,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方谭粗略的读了读,立即明白了弄潮儿的用意。
《讨暴君北冥真肃檄》。
这是要断绝方谭的退路。
方谭咬了咬牙,心底一横,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直接在这张檄文上按下了一个血手印。
“诚意够不够?”
弄潮儿笑道:“太够了。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第二个条件,这个条件对你而言更有利。只要你答应,还附赠帮你解决来自白廷尉的诘难。而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在我说让你投北的时候,你再投北,现在,先按兵不动。”
“你这是要……”
“我杀韩平,就是怕他太着急。我家主人现在追求的,不是慢慢消耗北冥家的国力,毕竟未来我家主人是要接手大好江山的,而不是一个断壁残垣的烂摊子。我们追求的是不动则已,一动则以泰山压顶之势使乾坤颠覆、长江倒流,你晓不晓得啊?”
“晓得晓得……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主人究竟是谁?”
弄潮儿呵呵一笑,只答了三个字:“不可以。”
说罢,弄潮儿便走出了这间密室,只留下方谭一人心神摇动,惴惴不安。
庭中。
枪风呼啸,草木飘摇。
秦义绝与杨准二人说是搏斗,其实只是杨准一人在不停攻击,秦义绝只是抵挡。只是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越久,杨准的心头便越是心惊。武林高手之中,说是招中带有意境,其实那并不是什么奇异的力量,只不过是从量变到质变,招招合乎自然,又带有独属于自己脉络风格而已,并不是什么意境一到,枪未到而人死这样的诡异光景。
尹龙孙能练出实实在在的剑气,已经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了,排在尹龙孙之前的柳如风,倒是更容易理解,他的手段,不过是用精心配置的草药所制造出的幻觉而已。
无论尹龙孙还是柳如风,都不过肉体凡胎,能做到空手以巧力拨开白刃,却无法实实在在挡住千钧一击,盖因人的骨骼无论如何锻炼,强度都是一定的,超过临界点,就必然无法承受。
可这秦义绝从方才到现在,已经用手臂挡枪杆不知多少次了,莫说臂骨断裂,她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自始至终,打得行云流水,看神色又轻松得很。
杨准毕竟还是个少年,紧张之下,这一枪居然脱了手。
杨准的双掌已经被磨出了血泡,正止不住的颤抖着。
秦义绝捡起了杨准的长枪,掂量了一下,赞道:“好枪,只有杨家祖传的工艺,才能作出这样韧性十足却不过于柔弱的好枪。杨准,这是你自己作的么?”
杨准点头道:“是我自己作的。”
“很好,是个好苗子。杨准,我秦义绝虽名作义绝,却不是真的薄情寡义之人,你没有做过什么大恶,我不杀你,你走吧,切记以后要投个好主顾,助纣为虐,也是恶的一种。”
“多谢秦姐姐教诲!杨准……杨准就投你好不好?”
秦义绝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准:“姐姐的年纪能当你母亲了,小小年纪,哪学来这么多坏念想?”
杨准摇头道:“秦姐姐,你误会了,杨某祖祖辈辈都侍奉秦王,我杨家的枪法,相传就是初代秦王所创。如今大秦覆灭,我从无犯下一恶,却成了朝廷的钦犯,实在去无可去。”
秦义绝挑眉道:“如果你是真心要投我,不是不可以,话先提前说了,我这边办得可不是什么干净事,用到你的时候,你可别觉得恶心。”
“某记事起,就跟着祖父在外漂泊,四处东躲xc人情冷暖,早已洞悉。只要秦姐姐目的向善,不作真奸恶之事,杨某赴汤蹈火,绝无半点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