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听了阿尔迪亚的解释只觉得可笑。
“仅仅想用这里的魔力?阿尔,你的脑子也被黑暗神的信徒吃了吗?这是骨塔,亡灵法师的骨塔,里面是什么样的魔力你不清楚?会有多危险你不清楚?打开它可能带来什么后果不清楚?——就算你不清楚,你这位——”
他瞥了眼克劳德,冷笑。
“你这位从骨子里散发着黑暗魔力的阴冷之气的朋友也不清楚?一位黑暗魔法师天真地打开亡灵法师的骨塔,然后‘不小心’释放了诅咒。阿尔迪亚,你以为这是你五岁都不会再听的童话故事吗?”
阿尔迪亚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还以为上次我提醒过你之后,你会好好想想。”路德维希露出失望的表情,“没想到你的选择是彻底走向深渊和黑暗。”
“我只是,我只是……”阿尔迪亚张口结舌。
他心里这一刻充满了懊恼和后悔。
明明上一回自己送路德维希离开贝克托帝国时,听进去了对方的话,也意识到自己和克劳德之间有着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为此还刻意和克劳德疏远了几天,想要厘清自己的想法。
然而,克劳德难过与痛楚的表情却一日日折磨着他,让他无法抑制地心软。
是啊,正如克劳德所说,他与克劳德是最亲近的恋人。
他动容于对方的勇气和执着,也因为对方才认识到这个世界和自己曾经以为的全然不同,所以无法抑制地渴望进入对方的生活,亲口答应这个拥有可爱笑靥的少年会一直在他身边。
克劳德是黑暗圣子的事情,自己不是在与他在一起之前就知道了吗?
就算如今发现当初一心相信的美好,或许没有那么真实,可自己选择了他,答应过他,就不该如此轻易地动摇。
当黑暗教廷里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两个人分别担忧地提起,圣子克劳德为了修复残损的黑暗权杖,将要游离大陆、在最危险的地方寻找修补的材料时,阿尔迪亚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担忧。
——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克劳德一个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出行。
他选择了陪伴。
但当路德维希站在他面前,神色清冷地告诉他——你抛弃了你的信仰和誓言——的时候,却好像有一柄巨大的锤狠狠砸落在他心底,砸碎那些不断自我说服的理由,也砸碎那些自欺欺人的借口。
“……我……”阿尔迪亚艰难地张了张嘴,“我只是不想有任何人受到伤害而已,克劳德他们被打压这么多年,活得战战兢兢,他只是想要修复自己祖辈留下的遗物,我实在不忍心他不能得偿所愿……”
“而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他们被打压了。”路德维希取出自己的法杖,挥舞了一下,扫清一片黑色的魔气,“整整一个镇的人陷入了永久的长眠,灵魂被诅咒侵蚀,无法回归天堂。”
光明圣子垂落眼睑,脸上的痛惜扎得阿尔迪亚心头一痛:“他们受到的伤害,谁来弥补呢?阿尔,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最信仰善与光的战士,坚定而纯净的骑士,我以为你明白应该做出什么选择的。”
年轻的圣子金发柔软,容颜如同传说中光明神身旁常伴的天使般精致隽永,此刻微微垂头,眉间的感伤之意能令鲜花都为之飘零。
阿尔迪亚看着他失神的表情,难受不已,下意识地上前两步:“是我的错,我相信了克劳德的话,所以不加辨别地帮助他打开了这座塔……”
“够了,阿尔迪亚!”
他身后的克劳德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瞪着路德维希:“你看不出来吗?这个光明教廷的走狗只是为了诱骗你站在他那一边,好对付我而已!他对你根本没有什么朋友情谊!”
路德维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主角受还是有点脑子的。
阿尔迪亚简直圣父本父,而且无差别释放爱的光芒,谁弱小可怜就同情谁。黑暗教廷被打压追杀,所以同情他们;加入其中又发现黑暗教徒是一帮手段极端的暴徒,就又忍不住心生反感、后悔不已。
原世界线里路德维希追踪受伤的克劳德,阿尔迪亚就不管克劳德是杀了准教皇菲利克斯才被通缉,只觉得路德维希残忍无情;而白越过来之后路德维希因为清理教廷被教皇提前赶回比格兰公国,他就又觉得克劳德针对路德维希是赶尽杀绝,哪怕路德维希对克劳德的怀疑可能会葬送整个黑暗教廷。
他的善很小,只能看得到眼前,却没有坚定的大是大非观念。路德维希看透了他,所以故意示弱,希望能诱使这人倒戈,谁知道却被克劳德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