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仞一只手在茶杯上转动摩挲着,转眼斜睨全真众人,冷然道:“我听说你们这群小道士,居住在大金国的地界上,却屡屡跟大金国做对,莫非你们认为大金国不敢烧了你们的重阳宫不成?”
这口气,完全是站在金国的立场上来说话了,全真众人却是敢怒而不敢言,眼见裘千仞手脚未动,便已令钱青健身受重伤,这要是激怒了他,灭掉在场诸人还不是轻描淡写之事?
“趁我老人家还没怒,你们这些小道士赶紧给我滚回重阳宫,此生不可再下终南山一步,否则我老人家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还不快滚!”说到“滚”字时,只见他化掌为刀,轻轻在茶杯边缘一切,托的一声,一个高约半寸的瓷圈飞向了郝大通。
郝大通大骇闪身不敢硬接,那瓷圈继续飞出丈许,落在了旁边一张桌几面上。引起满室惊呼之声。
裘千仞面不改色,将手上茶杯移至唇边,啜饮一口,而后将茶杯轻轻放在身旁几案之上,道:“酒须满,茶须浅,原是待客之道,只是这茶浅了就不易入口。”
众人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看向几案,只见那茶杯的杯口平平整整的矮了一截,原来竟是以内功将茶杯削去了一圈。登时更加骇然。
击碎茶杯不难,但举掌轻挥,竟将酒杯如此平整光滑的切为两截,功力实是深到了极处。当今之世,怕是再无他人能够做到。这都不能说是铁掌了,这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刀。
郝大通面若死灰,这实力如何对抗?对抗下去丢命不说,更是自取其辱。当下稽说了声:“裘老前辈,咱们就此别过。”而后转身当先走了出去,全真众人也都跟着鱼贯而出。
行至柯宅之外,沿街转过弯来,孙不二不甘道:“郝师兄,强敌在前,如何可以惜命退却?何妨舍了这条命,以全我全真之大义。”
郝大通道:“如此飞蛾扑火,岂是智者所为,他日我等会同三位师兄,摆下天罡北斗阵来,当能与那姓裘的金狗一搏,若是今日白白送了性命,岂不是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更对不起恩师的栽培和教诲。”
全真诸道这才恍然,纷纷表示赞同。全真七子虽然有几个暴躁急性之人,却没有一个是无脑愣头青,这若是换了江南六怪在此,无论死活也要主动攻击裘千仞一招,事态的展也就变成另一个样子了。
却说伏牛派大厅中的众人,看见裘千仞的神功凡入圣,更是噤若寒蝉,心头惴惴,只有钱青健调息了一番之后缓缓站起。向裘千仞抱拳说道:“老前辈功力通神,晚辈佩服!”
其实,这满厅中人,只有钱青健一个知道“裘千仞”的老底,这压根儿就不是裘千仞,而是裘千仞的双胞胎哥哥裘千丈。真正的裘千仞从来不会做这些表演来炫耀自己的功力。
而裘千丈这老骗子的各种行骗招数都在钱青健的记忆里,他在看见那口空心大水缸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来人是谁。
只不过,在这插翅难逃的险境之中,他需要利用裘千丈的表演来脱困,所以他不但不会去戳穿裘千丈的把戏,还要配合裘千丈把戏演得更加逼真,更加震撼人心。
钱青健口称“佩服”,其实也是自内心的,他佩服这裘千丈艺高人胆大——不论什么场合,不论场合里有多少高手,都敢凑一份热闹上去。这艺高人胆大的“艺”,却是演艺之艺,而非武艺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