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道子突然感到牙根酸痛,不禁吸了一口冷气:“这小子平时在我面前闷闷的,一会儿的功夫,倒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哦。”
“还不是你太凶了,你看看,原来多爱笑的孩子,现在让你教的,一双眼睛水的,见到我都快哭出来了”,灵病子摊手。
律道子也陷入沉思:“唉,可能我真不是个称职的师父,有时候我对他充满期待,但结果总是和我预料地相差甚远,有时候我对他快要失望了吧,他又能给我带来惊喜。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我也快疯魔了。”
“那不如让他去莘稷试试,现在不是正招生呢吗?”
律道子苦笑一声:“怎么说呢?人家主考官没看上他。不过也好,不致太过引人注目,让他一个人静静地修炼。”
灵病子掩面:“竟有这么不堪吗?”
“唉,我也不懂,说笨吧,他也不笨,对新事物都理解挺快的。贪玩吧,有时候遇到新奇的,确实贪玩,但用功也很用功的,尤其被我训斥之后,他就有点进步,结果我发现他是晚上不睡觉跑到附近的山上偷偷练剑,侯府那么大,我也不知道他每时每刻在干什么。可是不睡觉影响长个子,后来被我严令禁止,专门派人看着他睡觉。”
“但是,结果是他学东西实在太慢了,别人一遍,他需要三遍,别人一年,他需要三年。我开始心想是不是他先天大亏,不过自从上次输元之后,他身体也不亏了,大夫也说一切健康的”,律道子捏了捏睛明穴,叹道:“头疼啊。”
灵病子道:“该不会,他真不是修习的这块料吧。”
律道子扶额:“这话,他能说,你作为师父你能说吗?他不是这块料,要我们干什么吃的。你还答应他让他成为大剑士呢,现在说这种话,让他以后干什么去?”
“当初他既然能学会血饮功,他就有修习的资质,总之我愿意相信怀清。”
“那明日让师父领着阿清去给医薄幸瞧瞧吧,他就住在离这不远的残红园,我的伤还是他看好的。”
律道子奇道:“此人是谁?听名字有些怪怪的。”
灵病子哈哈大笑:“你没听过:自古狱族出情种,旁生皆是负心郎吗?没事,他号称银针圣手,风流债多了些,医术还是精湛高明的。”
“先去吃饭吧,我估计他们备好晚饭了。”灵病子离开椅子,起身说道。
律道子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到后厨,行至一处法阵之前,却听到灵病子突然惊呼:“阿清?!你站这里干什么?”
陶怀清闻声蓦地回身:“我···我觉得胸闷,歇息一会。”
律道子忧心道:“不会是挨那招剑气,留下后遗症了吧。”
“什么剑气?”灵病子一头雾水。
“没什么没什么。”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陶怀清可不想久别重逢就被灵病子与上官维知道自己不但没给师门争光,反而蒙羞的丑事。
“来之前,他与李天师的关门弟子比试了一场,被那人剑气伤了心口。”律道子却对灵病子如实相告。
“你!你不是答应我不告诉师父的吗?”陶怀清突感一阵烦闷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法阵在眼前不停旋转,竟有几分晕眩恶心,更有一股怨气夹着无名火冲上心头,让他又是哀怨又是愤懑。
灵病子看出几分蹊跷,忙去扶住陶怀清,道:“别呆在此处,快走吧。”
不想陶怀清猛一甩手,冲着律道子:“是你让我比试,是你不让我用剑。我用符,他用剑,地形本来就对我不利。我要再比,你说我输不起,我输得起,你又说我没法赢,话被你说尽了,你又转脸向我师父告状。”
“没错,是我,在人前丢脸了,是我,让你失望了,所以你每一句话都在数落我,都在提醒我,我是烂泥扶不上墙。”
陶怀清一通话发泄完,灵病子也愣了:“臭小子,你怎么跟你恩公师父说话的?赶紧跟你恩公师父道歉!”
“对,是恩公呢。”陶怀清似听见,又似没听见,只是不住点头,一边不住呓语。
“他不对劲,快按住他!”灵病子对律道子大喊道,他重伤初愈,竟无法立刻制住陶怀清。
而律道子因为陶怀清的一番话语,一时心神激荡,变得不知所措:“他怎了?”
“一会再跟你解释,快带他离开法阵周围!”灵病子就快支撑不住了。
却见陶怀清额上又显出金莲图案,连眼瞳也渐渐变成金色,律道子连忙拈起剑指,用乘云御龙手在他身上连点数个穴位,想要陶怀清恢复常态。
“啪”得一声脆响,律道子惊见陶怀清举起右手握住自己的手腕,顿时感觉有千钧之力向自己腕上施加而来,一时动弹不得。
灵病子与律道子虽是两人,却反被陶怀清制住,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不顾灵病子与律道子两人的拖扯,一步一步朝那法阵中心走去。
那法阵周围本来设有结界,但在陶怀清面前却形同虚设,一道道阵法尽数解开,中央阵心不住嗡鸣,似乎在压抑又见故人的喜悦。
眼见法阵就要被陶怀清重新启动,灵病子只好大呼:“师父,救命啊!快来帮忙啊!”
但闻远处的上官维一声:“低头。”
一声毕,一掌出。
灵病子与律道子连忙低头,唯有陶怀清意识模糊,重重地接了一掌,当即晕了过去。
灵病子见危机解除,忙道:“赶紧抬走。”
······
众人将陶怀清安置妥当后,律道子终于发问:“这法阵究竟有何玄妙?为何引得怀清发狂了?”
灵病子有些神伤:“说来话长啊,法阵,是前世的他所设,还带有他残余的气息,而他上一世就死在那里,因而甫一接触,就会被怨气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