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的底板硬邦邦的,凌琅调整了好几个姿势,终于倚着角落抱膝坐了下来。伪装墙没有拉开,他看不见客厅的景象,也听不到任何封昊发出来的声音。
他闭上眼,眼前晃动得都是封昊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的模样,他知道封昊是真得生气了,他还从来没见过那个样子的封昊,那么冷漠,那么无情,就像随时都可能把他逐出门外。
他把头埋进膝盖,慢慢地整个人沉寂下来,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
凌琅中途醒过来一次,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长期保持同一个姿势让他的身体有些发麻。
他看了看左右,漆黑一片,封昊显然是没有来过,他蜷缩着躺了下来,身下是冰冷的铁板,没有被子,身体感到一阵阵发凉。
凌琅在遇见封昊之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他知道正常的情侣吵架,结果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他跟封昊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对恋人,那么现在他完全可以睡在温暖的床上,把封昊赶去沙发。
他心中起了怨恨,不是怨恨封昊,而是怨恨他自己,那个跟封昊大声顶嘴的自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
他一点都不害怕会被关在笼子里,他害怕得是封昊会赶他走,他最担心的是下一秒封昊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他不需要一条不听话的狗,那会比恋人吵架说分手还令他难以忍受。他对封昊的依赖,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过了他想象的程度。
凌琅胡思乱想着,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天已蒙蒙亮。
他从笼子里出来,没有用主卧的浴室,在另一个浴室里把自己收拾干净,又重新回到了笼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封昊打到照面。
过了一段时间,他听到封昊起来了,外面陆续传来各种熟悉的声音,浴室的水声,厨房的油烟机声,钥匙的碰撞声,最后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空气停止了流动,凌琅一动不动地坐在笼子里,渐渐化作了一具雕像。
恍惚中,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反复响了几遍。手机彻底安静下来后,座机取而代之。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门铃响了,会按照这个顺序找下来的只有经纪人,凌琅再次把头埋起来,把不相干的声音隔绝到脑后。
经纪人按了很久的门铃才放弃,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凌琅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朦朦胧胧中,他居然再一次睡着了。
这次凌琅是被开门的声音吵醒的,他听到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由弱渐强,直到停在耳边。他睁开眼,果然看到封昊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封昊蹲了下来,“你准备不吃不喝在里面待多久?要是笼子里有个浴室,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住在里面不出来了?”
凌琅默不作声。
封昊打开笼门,“出来吧。”
凌琅纹丝未动。
他又重复了一遍,“出来。”
凌琅还是没有动。
“如果你不出来,我就把笼子锁上,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求我把你放出来,”封昊威胁道。
凌琅抬头望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封昊叹了口气。
“出来吧,我原谅你了。”
凌琅这才从笼子里爬出去,钻到封昊怀里,又一动不动了。
封昊从上往下摸着他的背,“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凌琅闭上眼,享受着封昊的抚摸,似乎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舒服的动作,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抚摸,笼子里冰冷的二十四小时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饿不饿?”封昊的手转移到了他的头上,揉搓着他的头发。
凌琅感受了一下,“渴。”
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才发现声带已经沙哑。封昊说得没错,如果他真得把笼门锁上,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忍耐不住口渴。
“牛奶?”封昊问。
凌琅点了点头。
“等我。”
没过多久封昊带着温过的牛奶回来了,凌琅趴在地上,一点点舔食着盘子里的牛奶,这次的牛奶感觉比上次还要香甜,凌琅几乎要迷恋上这种味道。
等凌琅将牛奶全部舔净,封昊拾起盘子,“我去给你煮点粥,你给经纪人去个电话,你失踪了一天,他快把我的耳朵吵聋了。”
不出凌琅所料,经纪人在电话里狠狠把他数落了一通,难得有一次凌琅没有打断他,乖乖地从头听到尾,直到对方气消。
“你今天是不是病了?”经济人发泄完,才意识到凌琅的反常,通常这种情况,说不到三句他指定会被对方挂电话。
“没有。”
“真的?你声音听上去好像有点哑?”
“信号不好。”
“那好吧,”经纪人不疑有他,“明天有你的戏,要准时到剧组。”
“知道了。”
凌琅挂了电话,翻看着手机的通话记录,整整十一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经纪人,倘若哪一天他真得失踪了,大概也只有他会满世界地找自己吧。
粥煮好了,封昊盛出来,放到餐桌旁边的地板上。
凌琅不解,明明他刚才说已经原谅了。
“你今天不可以上桌吃饭,这是对于你昨天没有得到小红花的惩罚。”
凌琅这才想起来,“可是……”
“没有可是,断了就是断了,不需要理由,这个惩罚已经很轻了。”
凌琅不再反驳,只要封昊不赶他出去,就算要他顿顿在脚边吃饭他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