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令为川中老将,手下有四千士卒。这其中有大约一半为彝族人,剩下的一半为汉人。彝族士卒左耳带着银环,头分中髻,上顶黑色圆形头环。身穿右衽大襟衣,披毡衣,裹绑腿,穿麻鞋。后背短角弓,腰挎弯形短刀,在山间疾行如飞,一直在前,为全军先锋。
李开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望着同样狼狈的周显道:“二公子,你看那些人,还能算是人吗?在这样崎岖的山路上,他们都走的那么快,就不担心直接掉下悬崖。”
周显苦笑了一下,道:“要论山地战,还是以蜀地士卒最为精悍。昔日,蜀相诸葛亮恩威并施,在军中就招揽了不少其他少数民族的士卒。他们骁勇善战,最长山地作战。据说,一日夜间,大部分士卒在山涧都能日行百里,远强于汉人士卒。”
李开撅嘴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他们长期在四面环山的地形中生活。如果我也是如此,或许比他们走的还快。”
周显暗自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心中也不禁想起了秦良玉所率的白杆兵,虽然她和主要的将领都是汉人,但她统御的士卒大部分却是土家族人,那也是一支强军。而张令所率的这支,却有这么多彝族人。别的暂且勿论,至少说明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少数民族之人还是心向大明的。
如果以这些少数民族为根本,组织jūn_duì,严防川地。到时候别说是张献忠,就是后来的满清恐怕也难以入川。而满清统一中原之后,如果也对他们以相同态度对待。依靠他们征讨大小和卓或者以后的缅甸,或许就不会耗时那么久,战的那么惨。
以后,如果有机会,或许自己可以创建一支以他们为根本的jūn_duì。保障西南,卫护中原,应该会收到良好的效果。
周显正在沉思中,前方突然传出一阵糟乱,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周显眉头微皱,连忙和李开加快速度向前疾行而去。
在不远处,两个彝族装扮的士卒搀着一个满身是血的陌生人从前方走了过来。周显之前曾见过那两个彝族士卒,他们一个叫沙马,另一个叫吉木,都是军中管理着十数人的小队长。他们看到周显,微微躬身,抱拳致礼道:“周把总,我们在前方巡逻时,发现了这个陌生人。他说自己是从大昌城中逃出来的,要即刻求见军门大人。”
周显打量了一下那人,他大约二十岁左右,身形颇高。因为此刻满脸是血,看不出相貌具体如何。身上穿了两件铠甲,甲缝之间,还留有数个箭簇,鲜血顺着铠甲缝隙不断向下滴落。右腿用衣襟胡乱的绑缚着,殷红的血液不断渗出,应该也是受了箭伤。小腿粗壮,一定是经常骑马。而双手布满老茧,为长期紧握兵器所致。
周显看那人的意识有点模糊,上前摇了摇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在谁的手下效力,大昌城内目前形势到底如何?”
那人睁开眼睛,抬头回看了一下周显,说道:“我要见张副总兵。”他嗓音轻盈,是正宗的川地口音。
周显心中不再怀疑,望向沙马和吉木道:“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带他去见军门。”
张令通体打量了一下那人,沉声道:“我是张令,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那人慌忙跪倒在地,因为身上带伤,还打了个趔趄。幸亏得周显扶住,才没有直愣愣的摔倒在地。他向周显投去感激一笑,这才向张令回禀道:“小人名叫李彬,是邵仲光副将手下的哨骑。这是小人的军牌,请将军过目。”说完,他从腰间拿出一个军牌递给了张令。军牌破旧,表面的鎏铜已经被磨平,应该已经用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