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维得知提尔人现在的住所后好感大增，因为他们也是浮岛式的建筑。战争后期的星球都被人工改造了，不可能一直居住在战舰上提尔们干脆在适宜的地方建立起了浮岛，悬浮于宇宙中的巨型浮岛。材料来自那些支离破碎的星球碎片，拼拼凑凑弄出来的浮岛生态圈勉强将所有人容纳。

战争将整个社会的资源吞噬殆尽，几乎什么都是不可再生的。提尔们开始转向“抠门时代”，一方面将宇宙中的资源收集起来，另一方面控制资源消耗。他们进入配给制度已经有四代人了，到古尔特这里是第五代。

他们口中的大圈就是浮岛生态圈，一个将所有人都圈进来的大圈。资源一直在被消耗，最初上百个大圈到现在只剩下二十三个；尽管高层已经有意识的控制人口数量，但是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资源短缺的问题。

新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刻就要开始消耗资源，空气、水、食物是最基本的需求；再大一点穿着的服装、使用的工具、个人的居所、能源的消耗等等都需要考虑进去。一个人的需求好解决，但是把一个人的份量乘以百万，这就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承受能力各不相同的大圈在服务过一代人之后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损耗，当第一个大圈达到疲劳极限的时候，政府开始转移人口，把人口分担到其他的大圈里；然后将这个不能继续使用的大圈拆解，工厂之类的重要设施直接搬迁，剩余的建筑物进行材料回收，土地用于扩充其他的大圈，所用能利用的全部拿走之后剩下的就是漂浮在宇宙中的陨石块。这就是巴维看见的某些特大陨石的来源。

就这样拆拆补补的战后的提尔繁衍到了第五代人，按照古尔特的说法节省点也许还能再繁衍五代人。走运的话也许可以看见他的曾孙接过他的工作，顺带一提古尔特的放牧工作不光是提供重要的动物蛋白，还兼职着资源收集工作。

齿豚兽，这种曾经被认为毫无作用的星空巨兽，现在是提尔们的重要驯养牲畜。拥有利齿的它们不挑食，几乎什么都能吃得下去，吃下去的东西在增加体重的同时一些消化不了的元素会堆积到体表形成壳状的保护层。提尔人利用这种特性将齿豚兽放牧到曾经的战场，尽管那里已经被打扫了无数遍。这样能做到资源最大限度的利用，至于那些连齿豚兽都不吃的东西提尔人也不会再费力气去研究有没有再利用的可能。

这样的大家伙的肉味道当然谈不上好，勉强入口而已，但是作为现在唯一的一种天然动物蛋白而且拥有产量相对较大的优点，口味什么的可以被无视。有限的土地都被用于解决居住问题以及用于粮食生产了，地面上可没有多余的地方放养兽群了。

“至少牧场完全消失之前我们还有肉吃，尽管味道不好。”古尔特再三强调这糟糕的味道。

不光是肉类来源还是现在主要的交通工具，为了节省能源一切高能耗的飞行器都被禁用了，状况最好的被封存，剩下的都被拆解。现在整个社会的交通方式都是靠这种食用坐骑，速度慢了一点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多大的地方要去。

“虽然困境依旧但是你们的历史得到了很好的传承不是吗？”巴维只能这么安慰这个“牧羊人”了。

“这是每个提尔必备的知识，不为别的就是告诉后代，他们的祖先曾经犯过多么愚蠢的错误。感谢现在拥有的生活，不管多么艰苦至少我们还活着，还能抱怨齿豚兽的味道太差。现在又多了一个作用，可以为你们这样的外来者提供一个反面教材，引以为戒吧！”古尔特倒是很看得开，曾经的罪行即使被灭族也不为过，接连两次犯错还能被宽恕，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问完巴维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那种状况下离开本土位面无异于自杀，而且为了生存空间少不了战争，这只会加速族群的消亡。

古尔特往嘴里灌了口不知名的液体：“这个提议也被考虑过，但是没有人选择离开。恐怕在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前我们就撑不下去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考虑怎么苟延残喘的久一些，至少我们生于斯最后也能埋在这里。”

乡土情结浓厚的族群，巴维通过交谈发现提尔人的性格和任务简介给出来的描述差不多，坚韧、热情、勤奋、吃苦耐劳而且知足。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没有绝望已经称得上伟大，而且从古尔特的描述中巴维得知到现在为止他们的社会秩序都没有崩溃，政府职能部门还在运作，人们依旧遵循着法律行事。这样的一个前途光明的种族当初怎么会向自己的神举起武器，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这么做？

“听说又有一个大圈到了使用极限，最近就要被拆解了。人口被分担之后，用地会更紧张。现在有人提议扩大‘死亡分解法案’的使用范围，议会为这个提案吵得不可开交。”古尔特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最近的新闻，“资源管理委员会的家伙已经把注意打到死人身上了，真是难为他们相处这样的主意。三百年前土葬被终止，所有的墓地都被利用起来。对于逝去亲人的思念只有那一捧骨灰，现在连骨灰都没有了啊！”

“这个法案已经实行多久了？”

“早就开始了，知道吗，这个是作为一个奖励机制开始实行的。当社会贡献度达到标准的时候可以选择火葬，如果不达标那么死后的躯体会被送入分解池，分解成基本元素继续发挥作用。没想到现在要作为强制要求执行，不过资源管理委员会的家伙们带头执行，我们也无话可说。”古尔特说到这里苦涩一笑，然后仰头把剩下的饮料倒进嘴里。

巴维回到舱室神情凝重，魔薇看见巴维摆出罕见的严肃脸奇怪的问：“这是怎么了？我可不记得巫师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想帮他们把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不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