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看一眼堂哥们,他们神情有些紧张。
“我大舅昨儿个来过了,和娘在屋里说话,我听到他们好几次提到三房的田地,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钟子文面露赧色,心里抱怨,真不晓得娘在想什么,三叔对自己一家这么好,那时日子难挨,哪次不是三叔出手帮一把?现在三叔过世,不帮着扶着已经够过分,怎么还能落井下石、贪得无餍?
相处久了,钟凌渐渐明白,大房一家四个儿子,除老大脾气随了张氏比较自私刻薄以外,其他三个都像钟达,性子实诚善良,他们记得三房对他们的好,时不时塞点小东西给三房这对小堂妹、小堂弟,也偷偷帮他们做点事。
听见钟子文的话,钟凌抿唇一笑。张氏的大哥是里正,他们不知道自家娘亲和舅舅在打什么主意,她可是心知肚明。“我知道了,回去会提醒娘,谢谢二哥哥、四哥哥。”
钟子文点点头,偷偷往她手里塞两文钱。“这是我今儿个卖柴火多的,你先存起来,三婶娘入秋就咳得厉害,抓药的钱不能省。”
钟凌望着钟子文方方正正、忠厚老实的一张脸上,却镶着一对聪明伶俐的眼睛,她对他微微一笑,用力点头,说道:“四哥哥,我会记住你的好,以后有机会,阿芳会报答你的。”
“傻丫头,自家人说什么报答?你快回去,我娘正在你家屋里,不知道会不会又说话惹三婶娘生气。”
“嗯,二哥哥、四哥哥再见!”
钟凌踏着轻快的脚步回家,心里想着,有这样的亲戚真好,却不料一进门,就发现家里热闹得很。
钟凌快步进屋,发现张氏不是普通过分,她竟然连商量都不商量,就带着新媳妇家请的工匠过来丈量三房的屋子,准备订制嫁妆。
“小婶子,你说你这屋子什么时候能挪出来,陈师傅手工好、动作快,不到两个月,新柜子、新床铺就能搬进来了。”张氏笑咪咪地勾着卢氏的手,东指指、西划划,真把这里当成自家屋子。
卢氏被她气得连声咳嗽,推开她的手喘息不已。
真当她软弱没脾气?真以为钟家三房是块人人都能啃几口的肥肉?抚着胸口,她指住张氏,满脸怒容。
钟凌深吸气,提醒自己,她是痞子嘛,痞子就有痞子的应对方法,对付没脸皮的人,只能比她更不要脸。
扶着母亲坐下,钟凌倒给她一杯温水,在她耳际轻声道:“娘别急,一切有我呢。”
钟凌盈盈笑着,走到正在丈量的陈师傅面前道:“大叔,您能做可以伸缩的柜子、床铺吗?”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天底下哪有那种东西?快走开,别耽误陈师傅做事。”张氏伸手要把她拉开。
钟凌不理会她,身子一闪,又转到陈师傅跟前,一脸天真无害地问:“大叔不会做伸缩柜啊,那可怎么办才好?堂哥的新房比我娘的房间小多了,连一半大都没有呢,到时堂嫂的嫁妆怎么摆得下?”
“新房不是要设在这里?”陈师傅这会儿终于停下手头的工作,转头问张氏。
钟凌不给张氏说话的机会,急忙抢道:“大叔说话真有趣,是堂哥要娶媳妇,又不是我爹要冥婚,新房怎么会设在我爹娘的屋子里?”
“死丫头,你触什么霉头啊,你大堂哥要办喜事,你竟说要冥婚?!呸呸呸,童言无忌。”张氏顺手就往她身上拍了两下。
钟凌吃痛,却依然扬起笑眉问:“既然是大堂哥要办喜事,就该办在大伯父家里呀,怎么跑到我家来办?爹爹才过世不久,我们家还在服孝,连白灯笼都还没有取下呢,真不晓得是谁在触霉头。”
“走开、走开,小孩子家不懂,我已经和你娘说好,你别在这里捣乱。”
“说好什么?哦,大伯母指的是上次那回事吗?”
张氏不想理会钟凌,一把推开她,随口敷衍道:“对,就是上回那件事。”
“大伯母,你是说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不会吧,大伯母竟是这种人!”钟凌突然扬起嗓门大喊,把陈师傅和张氏都给吓一大跳。
“死丫头,你在胡闹什么?想吓死人啊!”
张氏比钟凌更大声,企图把她的气势给压下去,没想到钟凌压根儿没打算和她比气势。